曹丕笑道:“子丹,你怎么不说了?”
曹真尴尬道:“微臣……微臣……”
曹丕哈哈大笑道:“子丹啊,你没听出来,仲达此计大妙。一者,可离间西蜀君臣,使其互不信任。二者,可迷惑东吴上下,使其猜疑满腹。西蜀君臣互不信任,国中定会生乱,乱则必亡。东吴上下满腹猜疑,与那西蜀的联盟就会不攻自破,就会眼睁睁看着西蜀灭亡。西蜀若亡,东吴又岂能独挡我大魏雄兵?势必望风而降。此计果然是不战而胜!哈哈哈!”
曹真心中不以为然,却不得不陪着曹丕大笑起来。
从宫中回到府邸,司马懿心情复杂,虽然得到了曹丕的称赞,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司马馗恰好带来了成都的消息:成都的确已发生了大乱,吴懿和廖立也的确是叛乱者的首领,但诸葛亮做得太妙了,竟将一场大乱化于无形。之后,诸葛亮开府执政,独掌大权,朝中风平浪静,叛乱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以常理度之,吴懿、廖立和李严还活着就是极大的隐患,诸葛亮如此精于权谋,为什么会放他们一条生路,而不是趁着大乱给予致命一击?司马懿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最后,他无奈地叹息道:“愚兄最为自傲的本领,就是可以看透任何对手,然后就可以找到对付他的方法。可这个诸葛亮,我却无法看透,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必须尽快得到兵权。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无论是曹真,还是夏侯尚,都是庸才,不是那诸葛亮的对手。这一次愚兄急切地想得到兵权,不仅是为了我司马氏,也是为了大魏啊。我不会再容忍这两个庸才,如果愚兄不能尽快掌握兵权,大魏必定会亡于诸葛亮之手。”
“诸葛亮有这么厉害?”
“不是诸葛亮有多厉害,而是……而是……”司马懿非常痛苦,“愚兄已明确告诉皇上——国与国之间,没有仇敌,只有生死。意思是说只要我们大魏拥有置西蜀和东吴于死地的力量,西蜀和东吴就一定会真正联合起来。可是皇上没有听懂愚兄话中的含义,居然认为西蜀和东吴只会在表面上联合,居然认为一个小小的离间计就可以对付两大敌国。”
司马馗叹息道:“皇上太过平庸,难当大任啊。”
司马懿想起在权谋方面登峰造极的曹操,不知为何曹丕只学到了他猜疑、自大的一面,司马懿摇摇头道:“皇上文武全才,若在太平之时,倒也不失为一代英主。可是在这三国鼎立之时,皇上无论是器量还是见识,都不足以对付诸葛亮和孙权啊。”
司马馗冷冷一笑道:“上天让皇上成为曹魏之主,其实是给了我们司马氏一个大好机会啊。”
司马懿脸色陡变,欲言又止。
孙权收到了西蜀使者即将来访的消息,召张昭进宫商议。根据张昭搜集的情报,自从诸葛亮开府执政后,西蜀境内十分平静,没有发生动**,而另一位托孤大臣李严闭关自守,毫无作为,说明诸葛亮已独掌权柄,完全控制了西蜀朝政。此时诸葛亮派使者前来,竭力恢复孙刘两家的盟约,完全在意料之中。
听完张昭的情报,孙权试探道:“西蜀使者明日就到建业,爱卿有何见解?”
张昭略一沉吟道:“此事有利有弊,要看大王是否愿意恢复联盟之约。”
“孤王不愿意。此时与西蜀联盟,对西蜀来说得利极大。但对我东吴来说,却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是啊。如今西蜀国势已大不如从前,急需我东吴作为强援,以威慑曹魏。而我东吴得到荆州后,国势却是大为增强,就算没有什么外援,也足可抵挡曹魏的攻击。”
“如此说来,爱卿也不愿意与那西蜀结盟?”
“微臣以为,大王应该与西蜀结盟。西蜀偏处一隅,却自居为大汉正统,而曹魏也早已自称为天子。大王难道愿意甘居人后吗?”
闻言,孙权心中一震:“爱卿此言何意?”
张昭昂首道:“微臣愿在有生之年,看到大王奋起神武,亲率大军北伐,直捣洛阳,成一代霸业,君临天下。”
闻言,孙权也激动起来:“爱卿之愿,亦是孤王之志也。”
“攻占洛阳,即可得到中原。得中原者得天下。到了那时,小小的西蜀又何足道哉。”
“爱卿的想法孤王已经明白了,孤王欲坐保江东,自不必与西蜀结盟。但孤王若有君临天下之志,则须另当别论。不过话虽如此,孤王还是想见见诸葛亮派来的使者之后,再做出是否与西蜀结盟的决断。”
张昭点了点头:“正是。”
几日后,西蜀使者邓芝来访。高大的吴国宫城门禁森严,一排排身材魁梧的护卫军卒手持寒光闪闪的大刀巨斧,肃然站立在甬道两旁。宫门缓缓打开,邓芝手捧国书昂然行走在甬道上,无惧一排排寒光闪闪的大刀巨斧。吴王宫殿上青烟缭绕,帘幕高卷。孙权肃然端坐在御榻上,左右以张昭为首,依次站着众文武大臣。邓芝手捧国书缓缓走到御榻前,微微弯腰道:“大汉使臣邓芝见过吴王殿下。”
张昭高声道:“来者何不下拜!”
邓芝神情坦然道:“大汉国书在身,犹如大汉国君亲至,岂可行拜见之礼?”
张昭冷笑道:“好一个猖狂之徒,竟敢在此妄称大汉正统,岂不是以我东吴为叛逆吗?莫非你此刻带来的,就是征伐我东吴的战书?”
邓芝仰起头,仰天长笑。张昭点点头,向孙权看了一眼,孙权不动声色。
邓芝环视众人道:“东吴有三江之固,地方千里,人众百万,竟如此害怕大汉一个使臣吗?”
张昭斥道:“谁说我东吴害怕你一个小小使臣?”
邓芝立刻反问道:“东吴若不害怕,为何斤斤计较‘大汉’二字?莫非已自居为曹魏藩属,甘作曹魏马前之卒?否则,又为何怀疑我大汉国书为征伐之诏?”
孙权心道不愧是诸葛亮的使臣,一样的能言善辩,面上却是微微一笑道:“使臣二字,已表明西蜀诚心,贵使远来,一路辛苦了。”
“多谢大王。”说着,邓芝抬起手,一个近侍太监走上前,伸出双手,接过国书,然后将国书举过头顶,走到御榻旁,缓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