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绣陡然抬起头,满是泪水的脸上垂着几缕黑发,看上去分外可怜。刘禅心中一颤,不自觉地伸出手,扶起王绣。王绣顺势倚在刘禅怀中道:“皇上……皇上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
刘禅叹息道:“你怎么又是这样啊。自从你有了身孕之后,整个人就全变了,成天说有人要谋害你。这怎么可能呢?你是朕宠幸的人,又住在皇后这儿,谁能害你,谁又敢害你?”
王绣悲苦道:“皇上,正是因为住在皇后这儿,奴婢才会被人谋害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朕怎么听不明白啊?”
“皇上,您可真蠢……”话刚出口,王绣发觉已犯了“大不敬”之罪,慌忙停住了话头,“扑通”一声跪下,“奴婢心里着急,一时……一时说错了话……”
刘禅苦笑了一下道:“绣儿,你并没有说错,朕的确是有些蠢啊——怎么也想不通绣儿为何要闹到如此地步?你这个样子,弄得皇后不舒服,朕不舒服,只怕你自己也不舒服。唉!绣儿你为什么就不能像皇后那样,待人以礼,和和气气,让大伙儿都能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呢?”
“住口!”刘禅愤怒道,“你知道皇后是什么人吗?她是朕三叔的女儿,从小就和朕在一起长大。你知道……知道朕最初为何不愿娶皇后吗?那是因为朕知道,皇后是个严守规矩的人,朕怕受了她的拘束。可是朕……朕心里一直十分敬重皇后。朕知道,皇后心地善良,宽容大度。朕宠幸你,皇后从来不生气,从来没有怨意,更没有说过一句你的不是。可是你,你实在太令人失望。朕不明白,为什么你生得这么好看,心里却又如此丑恶。看来你有一句话倒是说得不错——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说着,刘禅猛地转过身,向殿外走去。
王绣惊恐至极,站起身从后面抱住刘禅哭道:“皇上,奴婢……奴婢错了。奴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皇上生气。其实,奴婢并不想这么闹啊。奴婢这样闹并不是为了自己。奴婢这是为了皇上啊。奴婢本是下贱之人,就算是让人害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会儿奴婢下贱的身子里,有了皇上的骨血啊。”说着,王绣拉过刘禅的手,放在她的腹部上。
刘禅声音顿时温和起来:“你呀,都是自己吓自己。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朕是皇上啊,谁若害你,谁就是在与皇上作对。在这皇宫里,谁敢与皇上作对?”
“可是皇后……”
刘禅不高兴道:“你又要说皇后的坏话?”
王绣见刘禅脸色不对,赶紧转了话风:“不,不,奴婢是说……是说,这一次奴婢伤了皇后的心,皇后肯定会怪罪奴婢……”
“不会的,皇后绝不会怪罪你,你今后千万别再闹了。”
“那……那皇上可要天天到奴婢这儿来啊。”
“朕来得少,一是太医说了,你身子日渐沉重,应该静养。二是你近来乱发脾气,害得朕每次都是高兴而来,败兴而去……”
王绣娇声道:“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乱发脾气,再也不敢。”
刘禅心又软了:“你这个样子多好啊。其实朕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恨不得立刻把你留在身边……”
两人又开始有说有笑,声音传到外面,站在偏殿门外的黄皓满脸忧色,轻叹了一声。
小五子压低声音道:“黄公公,皇上对这位王娘娘很在意啊。”
“小五子,你知道我们这些做内官的最害怕什么吗?”黄皓也低声道,“最怕皇上只喜欢一个女人啊。”
夜色渐渐深沉,宫殿中的灯火一处接着一处熄灭,唯有昭阳殿中依旧亮着灯火。黑妞穿着华丽的皇后盛装,孤零零地坐在卧榻上。
黄皓低呼道:“皇上!皇上不见见皇后吗?”
刘禅先是一怔,然后向正殿望去。虽然天已大亮,但正殿上仍隐隐透出了烛光。
黄皓似乎不经意道:“唉,昭阳殿上的蜡烛亮了一夜,到现在还亮着。”
刘禅面带愧意走进昭阳殿,黑妞站起身,怔怔地望着他:“臣妾……臣妾不是在做梦吧?”
刘禅心虚道:“朕……挂念皇后,便来看看。”
“臣妾常常在梦中看见皇上走了进来,可是臣妾睁开眼睛之后,才知道那只是一个梦。臣妾再也不想做这样的梦,臣妾盼着皇上真能走进昭阳殿中。可是皇上……”黑妞声音哽咽,无法说下去。
“朕其实是在……是在担心皇后。朕怕绣儿她出言不逊,伤着了皇后,这才急着赶来。朕本来不想留在绣儿那儿,可是朕又怕……又怕……”
“您是皇上,怎么能怕这怕那呢?如果绣儿能给皇上带来快乐,皇上当然可以留在绣儿那里。”
“可是绣儿……唉!不说也罢,朕今日就留在皇后这儿……”
殿外突然传来王绣的一声大叫,打断了刘禅的话头,刘禅怔住了,黑妞眉头紧皱向偏殿的方向望去。黄皓慌慌张张地奔进来,跪在地上道:“皇上,王娘娘又在……又在发脾气了。”
闻言,刘禅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御花园中花树萧索,落叶满地。巧娘扶着太后吴氏,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
巧娘看了看四周道:“这寒风一起,花园中全变了模样。”
吴氏笑道:“是啊,这景色没什么可看的。可是总待在殿中,又实在令人烦闷,出来走走,多少可以散散心。”
“这些天皇后十分烦恼,太后娘娘是不是也请皇后出来走走?”
“王绣那么闹,皇后能不烦恼吗?王绣太聪明,知道这个时候闹事对她最有利。毕竟她怀着皇上的孩子,就算她闹得再过分,皇上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皇后会不会上了王绣的当,一气之下把王绣赶出昭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