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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争斗(第1页)

第八章争斗

花姑娘跟着领导郭大炮走了,回到李老汉家里,我才想到,给花姑娘带的肉骨头还在我手上提溜着。回到屋子里头,躺到了光秃秃的炕上,一阵孤寂、凄凉悄然袭上我的心头,放在往常,这个时候花姑娘就会跳到炕上,跟我耍闹,或者爬到我的旁边陪着我发呆,一起打发临睡前的时光。有了它,我这间简陋的农屋就不再寂寞,我的心情就不再惆怅,我也就很少想念远在城市的父母和工友们。大半年来,花姑娘从小到大,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在我的心目里,它是我的朋友,我的伙伴,甚至可以说它是我亲人,我跟它之间不知不觉已经有了一份可贵的亲情。

后悔,抓心挠肺的后悔,我后悔不该轻易答应郭大炮的要求,把花姑娘送给了他。可是,如今木已成舟,心里再后悔,我也不好意思此时此刻再追上去把花姑娘从郭大炮的手里要回来。而且,我也不知道,那个势利眼的花姑娘狗东西会不会舍弃领导干部郭大炮,再跟我回到这间简陋的农屋里来。想到这里,我对花姑娘又有了一份怨气,人人都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是主人最忠诚的伴侣。可是花姑娘居然轻易就舍我而去,哪里还配叫做狗?它应该叫做马屁精、势利眼才对。尤其是它明明看到我把郭大炮送到村口的时候就转身往回走,它却仍然紧紧跟着郭大炮走了,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来,这让我寒心。

心情烦躁,一个人躺在炕上就更加烦躁,我爬起来,到李老汉的屋子里跟他闲聊解闷。李老汉听说花姑娘跟着郭大炮到公社去了,大为惊诧,迷惑不解的说:“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狗,怎么可能跟上生人说走就走?”

我说:“那家伙向来就会看高低,狗眼看人低么,看到比我高的它当然要跟上走了。”

李老汉同情我:“是不是觉得空得很?”

我说:“空啥呢?它走了这不是还有你吗?”

李老汉苦笑:“你这话说的听着别扭,我咋跟狗画上等号了?”

我的原意是想说,花姑娘不在我不是可以跟他聊天解闷吗?可是话说出来听起来却是有点不对劲儿,好像把李老汉和花姑娘相提并论了。

我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没有花姑娘,我可以跟你聊天解闷么。”

李老汉呵呵笑:“还是那个意思。好了,孟同志,别心烦了,我熬些好茶我们喝。”

李老汉刚要起来给我们熬好茶,大门外面传来了花姑娘的吠叫声,我还以为自己想着花姑娘,所以就有了花姑娘吠叫的幻觉,李老汉却说了声:“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就觉得不对劲么,哪有狗扔下主人家说走就走的呢!”

李老汉出去开门,我也跟了出去,果然花姑娘在门外叫门,还不停地用爪子挠着门。李老汉拉开大门,花姑娘冲了进来,扑到我的身上嗅我的脸,兴奋不已的摇着尾巴。它现在长大了,站起来两只前爪能够搭到我的前胸,脑袋要是伸一伸,勉强可以够得着我的下巴。这可能跟它的伙食比较好有关系,虽然没有高档狗粮、狗罐头之类的东西喂养它,虽然没有大鱼大肉满足它,可是粗茶淡饭它从来没有亏欠过,吃饱肚子是没有问题的。狗和人一样,属于杂食动物,所以它比自己的表亲狼获得了更大的生存发展空间,花姑娘能吃,嘴杂口粗,只要能够果腹,它是不会拒绝任何食品的。

我有点生气:“你不是跟郭大炮走了吗?回来干嘛?”

花姑娘摇头晃脑,伸出大舌头要舔我,我闻到了它狗嘴里的羊膻味儿,连忙扭头把它推开了。它的情绪并没有受到我冷遇的丝毫影响,兴高采烈,扭头又去跟李老汉厮闹,扒到李老汉身上亲热了一阵,在院子里东奔西跑的撒欢溜狗腿。后来又跑回了我的房间,叼了我一只鞋跑过来气我。

李老汉怔怔的看着花姑娘撒欢,对我说:“孟同志,花姑娘这是咋了?这要是个人,可真是个人精啊。”

我说:“咋了?今天吃得好吃得饱,一肚子羊羔肉,能不高兴得意吗?”

李老汉说:“我看这家伙好像得意得很,会不会是觉得把你们那个领导哄住,占了大便宜高兴呢?”

我当时对李老汉这个判断不以为然,如果花姑娘真有那个心计,真有那个公关手段,那可真算得上是公关小姐、交际花了。不过,后来郭大炮苦笑着给我描述他带花姑娘走时的情况,却又让我觉得好像花姑娘真地有点那个意思,就是通过亲昵、热情却又虚伪的交际手段,骗取人的好感,然后谋取自己的利益,比如说能够敞开来吃羊羔肉。如果真是这样,迷信点说,我宁可相信她上一辈子真的就是个公关小姐、交际花。这种感觉让我对花姑娘刮目相看,它多亏是条狗,如果是人,肯定比阿庆嫂还会看风使舵、巧笑奉迎。阿庆嫂是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花姑娘手段更高,它是看人下菜碟,全凭用得着,好处装进肚,人走茶不凉,下回还要你上当。

过后,一次我到公社开会,郭大炮专门跟我聊起了花姑娘。那天,郭大炮看到花姑娘顺顺当当地跟上他走了,心里挺高兴,他在公社其实也挺无聊寂寞,有了这样一个善解人意、又有点先进事迹的花姑娘陪着,生活内容肯定会丰富多彩一些。他跟那个公社干部在村口跟我们告别以后,刚刚领着花姑娘走上了回公社的路,花姑娘就不走了,站在路旁的岗子上朝他们汪汪。郭大炮回身过来叫它,它就转身跑,郭大炮不理它了,它就又跑到岗子上看着郭大炮他们。郭大炮试着叫它,它摇头晃脑甚至抬起前爪应承,可就是不跟他们走。无奈,郭大炮只好跟那个公社干部怏怏的走了,花姑娘在岗子上目送了他们一阵,最后汪汪了两声,好像人在说再见,汪汪完,扭头就跑,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径直跑回了村子。郭大炮感叹着说:“你这个花姑娘啊,那是有情有意啊,知道我对它好,所以把我送得远远的,可是又舍不得你,还得往回跑,好狗啊,我让灶上弄了半副排骨,你回去给它带上。”

所以,我说花姑娘比阿庆嫂还要高明,人送走了,茶还没有凉,还得惦记着它,不像阿庆嫂,人走茶就凉,只做一锤子买卖。至今我回想起花姑娘的种种行为,仍然常常陷入迷惘之中,我很难像评价一个人那样对它作出客观真实的鉴定。虽然它仅仅是一条狗,它的性格确实复杂丰富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它很会来事这是无可置疑的,不但会来事,还会看人下菜碟,对领导和对普通人绝对是两种态度。另一方面,又很执拗,对于招惹过它的人,或者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它看不上眼的人,绝对态度蛮横、凶狠,比如对可怜的民兵班长洋芋头。当危机来临的时候,它又是非常勇猛、敢于承担、敢于打头阵的勇士。有些时候,它甚至可以称之为我的老师和恩人,比如在我落难逃跑的那些苦难却又让我终身难忘的日子里,如果没有它,我敢断定我是熬不到今天的。不管它的性格多么丰富、多么复杂,我坚信不移的一点就是,它对我忠心耿耿、亲人一般的感情永远是支配它的基本要素。

郭大炮回去以后,队里就进入了麦收大忙时节,全队的劳力总动员,全部都到地里抢收麦子。收麦子,这是一个极为艰苦却又让人激动不已的劳动经历。

“赤日炎炎似火烧,千军万马挥镰刀,大人孩子齐上阵,汗如暴雨歌如潮。”这是郭大炮参加麦收时候,感慨万千,即兴赋的七言诗,当时在公社大广播喇叭上多次朗诵。这首诗其实水平不怎么样,说它是诗还不如说它是顺口溜更合适。不管是诗还是顺口溜,也算多多少少表现出了麦收季节轰轰烈烈的劳动场面。那段时间,高音喇叭一天到晚不停气的播放革命歌曲、革命样板戏,以此来缓解人们辛勤劳动的疲惫,鼓舞激励人们的情绪、斗志。麦收的劳动力部署基本上分成四个梯队:第一梯队战斗在最前线,那就是由男女壮劳力组成的收割手,挥舞镰刀割麦子的人,割麦子一天能挣两个工。第二梯队绝大部分都是女人,专门负责跟在收割手的后面绑麦捆。用麦草绑麦捆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活儿,麦草细、脆,麦捆既要绑得结实,又要方便解开,还要手快。第三梯队大都是村里的老农,体力不济了,但手底下有活,他们负责运输,把割下来绑好的麦捆子用叉子挑到大车上,麦子轻,所以尽量要多装,每一辆大车上面的麦垛都堆得像一座小山,边沿的麦垛垂到了地面却又不会掉下来,几乎看不见拉车的牲口和大车,远远望过去,好像麦垛在自己行走。麦子运到场里,一部分就地打场,一部分来不及打场的就堆成麦垛。第四梯队就是孩子,能动弹、会走路的孩子们一齐出动,人人手里提着胳膊上挎着柳条筐,在收割过的地里捡麦穗、拾麦粒。对这一梯队的收获生产队采取了宽容态度,捡到的麦穗交给队里可以给家里的大人换算成工分,不交给队里也没人追究。新麦子最香,用麦草点个火堆,把捡来的麦穗放到草灰里烤熟,搓下麦粒吃起来焦脆喷香,很多孩子见了麦穗都要这么样先在地里野餐一番。孩子们在麦收季节里是名副其实地痛并快乐着。艳阳高照,汗流浃背,麦芒如针,麦茬如刀,捡麦穗的孩子们胳膊腿脸上手上到处都是一道道的血痕,小一些的孩子弄破了哪里还会哭。可是每当他们开始品尝那焦脆香甜的烤麦子时,红扑扑的脸蛋上就会挂着泪珠子绽出笑容。

我是工宣队的驻队干部,负有跟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的义务,年轻力壮,深受那个年代革命英雄主义的激励,也深受夏收麦收大忙时节那种千军万马轰轰烈烈的的气氛感染,虽然我从来没有割过麦子,却既不能躲在屋子里乘凉,也不能混在第二第三梯队的老人妇女堆里绑麦捆、运麦子。我得跟第一梯队和壮劳力们一起割麦子。准确地说,是学着割麦子。由于我是生手,又是城里人,善良的乡亲们只给我留下窄窄的两、三垄麦子,而他们,包括一些妇女,每个人都要割六垄以上的麦子。因而,我割得虽然慢,却也能勉强跟得上他们前进的速度。

夏日的烈日如火炉紧紧扣在身体的上方,密匝匝的麦田透不过一丝凉风,脑袋顶上的火炉似乎要把人身上的水份全部榨出来,汗水像滚烫的汤汁不但起不到降温的作用,反而腌得皮肤火辣辣地痒痛,如果汗水洇进眼里,眼睛就会像灌了辣椒水一样火辣辣地刺痛。割麦的基本动作就是左手搂过一丛麦秆,右手挥动镰刀在麦秆的根部切割下去,顺手将倒下的麦子整齐的码在身后,由后面的第二梯队绑成麦捆。整个劳动过程中,除了骄阳的炙烤,还有无处不在的麦芒,麦芒像长满了倒刺的尖针,粘到皮肤上就像蜂蜇一般又痛又痒。割麦子的基本姿势是弯腰边割边前进,这叫“走镰”,速度快,效率高,但是时间久了腰就好像断了一样疼痛难忍,如果想站起来歇息片刻,腰里就像有一根木头,僵僵的直都直不起来。还有一种姿势叫“卧镰”,是妇女们常用的姿势。妇女们在膝盖上绑着厚实的褙子,跪在地上或者跪一会蹲一会,这种姿势割麦子速度慢、效率低,但是质量好,因为姿势低,割的麦子茬也低。不论是“走镰”还是“卧镰”,对于人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消受的刑法。农民,尤其是那些妇女黝黑粗糙的脸上如雨一般滴落的汗水,脸上沾满的灰土、草籽、还有那讨厌的麦芒,一个个看上去活象在炼狱里挣扎。话说得扎实一点,割麦子真不是人干的活儿。我打心底里对他们的吃苦耐劳惊佩崇敬。

与人相比,村里的狗们到了这个季节就都成了散漫的流氓。人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金黄的田野里,谁都没有精神去管束、呵斥狗们的行为。于是,狗们就像放了假的学生,满世界的撒欢、嬉闹。正午时分,狗们三三两两躲到阴凉处伸出长长的舌头纳凉,笑看自己的主人当牛做马。太阳偏西,狗们就凑到了一起,成群结伙在村道上闲逛,搜寻可以用来果腹的食物,在麦田里追逐失去了麦子遮蔽的野物,大到兔子,小到田鼠,甚至连蚂蚱都不放过。

我和李老汉一家人都在地里忙碌,吃饭也是在田间地头,基本上不着家。刚开始,花姑娘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在麦田里嬉闹玩耍,我要跟上农民的收割速度很吃力,所以也顾不上搭理它。很快,花姑娘就对跟在我屁股后面看收麦子失去了兴致,开始和那些平日难得一见的同类接触。它就像一个初入江湖的浪女,有点胆怯,有点冒失,又有点兴奋,总是希望引起别狗的关注。吃午饭的时候,我和收麦的农民坐在树荫底下吃饭,享受短暂的休息和凉爽。村里的狗们也集中到了不远处的树林里乘凉,看着花姑娘和其它狗近距离接触的过程,我觉得很好玩。

花姑娘先是若即若离的在狗群的不远处观望其它狗在干什么,有时候冲人家龇牙咧嘴做鬼脸,有时候汪汪吼叫,有时候突然冲近人家的身边又突然闪开。一些母狗对它不以为然,对它那说不明白是挑衅还是调情的举动很是不耐,喉头呜呜呜的发出了威胁恐吓的低吼。而公狗们却对花姑娘非常感兴趣,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表达自己的好感,对着花姑娘摇尾巴,晃脑袋,还发出那种呜呜咙咙表达友好的声音。花姑娘如果是人,此时应该还是情窦未开,对公狗们的好意似乎并不领情,反而对那些母狗的敌意非常敏感,它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的集中在了村里那头体格最壮实、俨然是狗群首领的黄母狗身上。我已经记不清那条黄母狗是谁家的了,但是那条黄母狗据说是藏獒和当地土狗的杂交品种,体格比刚刚从少年向青年转变的花姑娘整整大了一倍多。可能公狗们对花姑娘的兴趣和讨好行为引起了这位母狗的嫉妒,醋意大发的黄母狗在花姑娘又一次向它靠近的时候,喉头的低吼终于爆发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喊大叫,它猛然扑向花姑娘,张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毫不留情的朝花姑娘嘶咬过去。其它大小母狗们看到首领终于发作,也一起围拢过来,有的助威般的汪汪汪朝花姑娘狂吠,有的在一旁伏下身躯,喉头低沉的哼哼着,随时准备浑水摸鱼,乘乱作乱,也向花姑娘发起进攻。

初入江湖涉世不深的花姑娘,对可能发生的危机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对可能遭到的攻击也没有有效的对策,所以顿时陷入困境之中,没来得及跑开,就被那条身体庞大体格壮硕的黄母狗按倒在地上。我急坏了,本能的站起身来,想冲过去保护花姑娘,可是我距它们大概有四五十米远,即便我跑到了,也肯定来不及救助花姑娘,而且,我不但救不了花姑娘,反而成了愤怒的狗群的攻击对象。我丧魂落魄,胆战心惊,眼看着花姑娘就要在我的眼跟前被群起而攻之,被撕咬得鲜血淋漓,我的脑子在那一瞬间好像混乱成了一锅,只会本能的大声叫喊:“花姑娘,快跑啊……住口,不准欺负人……”

一直到今天,想起那惊险万分的一幕,当时那种极度惊惧感觉,仍然萦绕我心。而想到我对狗们喊出的那些话,我又觉得好笑、赧颜。让我惊喜的是,花姑娘不知道怎么扭动几下身躯,居然从黄母狗的爪子下面泥鳅一样滑脱出来,然后狼狈地夹着尾巴哀号着仓皇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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