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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观檄文武后惜才 逼还政裴炎入狱(第1页)

第九章观檄文武后惜才逼还政裴炎入狱

“讨武曌檄”四字一落纸,笔酣墨饱,仿佛一把利剑直指长空,将李敬业、魏思温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骆宾王这会儿已醒了大半,他转脸望着窗外的淡云秋水,心想该从何写起呢?有了!就从她的出身说起,如此,方见其非正宗道统也。他正了正头上的纶巾,又用手指捻了一下笔尖,笔走龙蛇,滔滔不绝,呈一发而不可收之势——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藜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帝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

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公等或居汉地,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知闻。

“好!”魏思温在一旁看了,就情不自禁地击节称赞,“先生以‘伪’字起首,又言其出身寒微,词锋犀利,世人昭之,必奋而讨伐武氏。”

闻言,骆宾王微微颔首。

李敬业原本武将,不大理会文墨士者,他为魏思温的惊愕而感染,急忙俯身看去,但见翰墨淋漓间,句句咄咄逼人,忽地看到“掩袖工谗”,便问骆宾王道:“先生这是何意?”

魏思温在旁听了,上前说道:“将军是要问这四字的意思么?在下倒略知一二。”

李敬业“哦”了一声,转过脸来,魏思温撩了撩衣袖道:“论起这四字来,倒是有一段故事。曩昔魏襄王送给楚怀王一位美女,楚怀王对她非常宠爱。楚王的夫人郑袖知道楚怀王非常喜欢这个美女,就千方百计讨好这位美女。有一次她对这位美人说:‘大王非常喜欢你的美貌,可是不喜欢你的鼻子,你要想得到大王的长久宠爱,以后见君王时,最好把鼻子掩住。’这位美人听了后深信不疑,就按她说的去办。楚怀王对此大为不解,就去问郑袖原因何在。郑袖装出欲说不说的样子:‘我知道,但是不能说。’在楚怀王的再三追问下,她才说:‘这位美人是厌恶大王您身上的臭味。’楚怀王听后,非常生气,马上下令把这位美人的鼻子割掉。这里则借此暗指武氏曾偷偷窒息亲生女儿而嫁祸于王皇后,使皇后失宠的事。”

这一番话说得李敬业瞠目结舌,惊叹道:“一样的事情,为何在先生笔下便如此洋洋洒洒,以古喻今呢?先生一支笔,果能敌千军万马矣!”然而,当他读到“弑君鸩母”一句时却很不以为然,说杨氏殒薨,实属终老天年,先生却道是鸩毒,这又是何必呢?

骆宾王解释道:“将军不闻孔子删《春秋》,令乱臣贼子惧乎?不如此,怎激起民愤?此所谓褒贬之笔矣!”

“当务之急是号令州县响应,天下只需闻武氏罪行,何须计较真伪?”魏思温也在一边帮腔。

闻言,李敬业想想也是。

魏思温眼见得骆宾王心逐意而腾跃,文因情而湍急,章典掌故,信手拈来,就不禁十分佩服。就说这“霍子孟之不作”几句吧,叹唐室无霍光之中流砥柱,借刘章之亡而悲唐室之弱,龙漦溢出,化为玄鼋流入后宫,一宫女感而有孕,生褒姒,后幽王为其所惑,西周最终灭亡的故事指称武氏废杀太子李忠、李弘、李贤,致使唐室倾危。这种典故用在这里,实在是太贴切了,他正欲说话,却见薛仲璋从门外进来了,似乎有事情要禀报。

薛仲璋见李敬业摆了摆手,忙收住即将出口的话,顺着魏思温的手指,将目光投向纸上。

檄文文末这几句话既是对天下州县的号召,又暗含了“逆我者亡”的警告。真是回旋自如,揣摩透了大潮之际,朝臣们微妙而又复杂的心理。

在场的三人几乎同时喊出一声“好!”洪亮的声音绕梁而过,惊得屋檐下的雀儿扑棱棱地飞到了竹丛中。

“先生果然了得,后面这几句道出了本官起事的真意。自祖父起,徐家世受皇恩,岂敢有觊觎皇位之心,勤王举事,殊非得已。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李敬业尤为感叹。

魏思温倒是十分赞赏“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这一句,对庐陵王和当今皇上而言,此事不可不思;对朝臣来说,此事不可不闻;而对武氏,则不可不惧。

骆宾王将笔掷于案头,伸了伸胳膊,长嘘了一口气。众人都被这沉闷的呼吸凝滞了,心里沉甸甸的,室内气氛呈现出难耐的沉寂。

“先生之檄文,大气磅礴,义正词严。武氏闻之,将不胜畏惧,州县闻之,将呈烈火燎原之势。”还是李敬业打破了沉默,他把目光转向魏思温,“事不宜迟,请军师招扬州城中之缮写者,将先生所撰檄文抄录出来,向州县广为散发,唤醒天下人共诛武氏之激愤。”

薛仲璋到这时才有了说话的机会,言道:“檄文一旦贴出,必是百川沸腾。一旦朝廷大军南下,必有一场恶战。故扬州非我军久留之地,我等既是勤王讨逆,就该早作打算。”

“长史言之有理。”李敬业领着两位来到地图前,“我等已在扬州滞留二十余日,十万之众不可能隐蔽太久。本官正要传你前来,与军师一同商议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走。”

魏思温的手顺着地图上的标示慢慢北移,到洛阳时,眼睛就忽然地亮了:“将军请看,一条运河将洛阳与苏州、杭州、扬州串了起来。我军既是勤王讨逆,即宜率师鼓行而进,直指洛阳,则天下知公志在勤王,群起而响应!”

骆宾王也赞成道:“军师言之有理,只要攻下洛阳,则贼必亡。”

闻言,李敬业转脸问薛仲璋:“长史从洛阳来,以为如何呢?”

这半会儿,薛仲璋听着大家的话,思绪一直在迅速运转。在京多年,他对洛阳的城防比较清楚,那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尤其是成为神都以来,有司进一步整修、扩建,不仅在规模上超越了大业之时,而且城池也坚固了许多:

“依我军目前的情势看,虽有十万之众,然取洛阳显然乏力,倘若武氏召近畿军队自保,我军必寡不敌众。因此依在下之见,对洛阳宜缓图之。”

“大人未战而先灭自己威风,这究竟是何意?”魏思温惊异地问道。

薛仲璋似乎早已准备:“在下夜观星象,金陵有王气,且大江天险,足以为固,不如先取常、润,以为定霸之基,然后北图中原,进无不利,退有所归!”

闻言,骆宾王转而又觉得薛长史说得有道理。

魏思温就笑道:“先生纸上谈兵犹可,若论排兵布阵,则暗之矣。若依薛大人之见暂居江南,则事迟也。一旦武氏回过神来,我等恐招架都难,遑论还手制胜?何况所谓霸业,则与我军举事之旨相悖,不可行之。兵法云,兵贵神速,我军只有一鼓作气,直取洛阳,才足以置武氏于死地。而我军之利,在匡复庐陵王,故而能得道多助,然一旦据江南而不北进,则必被人疑为自立谋反,武氏完全可以师出有名,大军浩浩南下矣!”

薛仲璋并不认同魏思温的见解:“先生之言,不免危言耸听,我军眼下势孤力单,须得寻求援兵,常州、润州远离朝廷,独立一隅,正乃我军可借之处。况且……”

“况且什么,长史不妨直说。”李敬业不喜欢吞吞吐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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