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吟与梵音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缓声道:“此乃月族故地。千年前,三足金乌强占此地修建神殿,终被月族先辈斩灭于此。如今种种,不过是其残魂困兽犹斗,欲诱人入内,助其脱困罢了。”
欧阳逸闻言,神色骤然凝重,指节轻叩桌面:“若依姑娘所言,这太阳神殿绝非善地,而是一场……请君入瓮的死局。”
苏墨吟目光投向窗外,远处沙尘弥漫,术法灵光与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修士在争夺中倒下。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劝诫的意味:“眼前景象已是如此,欧阳公子何必再趟这浑水?不过……”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公子可知那群黑衣人的来历?”
欧阳逸将手中那枚金色羽翎递给梵音,神色略显凝重:“他们是‘诛邪’的人。他们自称感念邪魔肆虐、苍生受苦,故以身为刃,誓要涤荡下界一切邪祟。诛邪出现意味着此地有祸乱一方的邪魔,也说明此地藏有足以惊世的机缘。”
他话音微顿,未尽之意已经十分清晰。
苏墨吟了然,即便有人看穿神殿是个诱人送死的陷阱,但“诛邪”的出现,本身就如同一种认证——此地机缘足够真实与巨大。
在足以改变命运的诱惑面前,真相往往显得无足轻重。
这份机缘足够让无数修士如飞蛾扑火,甘愿赌上性命。
梵音接过那枚金色羽翎,指尖灵光微闪,将其系于腰间丝绦之上。
欧阳逸见状,也不多言,含笑一揖,便带着云卷转身离去。
刚走出客栈,云卷便忍不住凑近,压低声音急急问道:“公子!咱们好不容易寻到人,怎的只给了一块令牌便走了?这……回去如何向宫主复命?”
欧阳逸手中折扇轻摇,唇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急什么?”他悠然道,“令牌既已收下,便是结下了一份因果。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得,却也……推拒不开。”
他抬眼望向远处黄沙尽头若隐若现的神殿轮廓,声音渐沉:“况且,眼下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要深。贸然涉入,绝非明智之举。”
云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仍有些迷糊,却也不再追问,只默默跟上公子的脚步。
欧阳逸轻笑一声,扇面轻合,敲了敲他的额头:“走吧,有缘自会相见。”
“墨吟,依你看,神殿究竟在何处?”
两人一路斩杀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沙兽,苏墨吟抬首望向天际。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那辉煌的神殿近在眼前,其下却空无一物,没有投下丝毫影子。
“影子……”她眸光一凛,瞬间明悟。
“真正的神殿,不在光影之中,而在光源之下!”
她与梵音对视一眼,心意相通。
梵音剑指前方,凌厉的剑气荡开兽群。
苏墨吟则步踏玄机,精准测算方位。
两人身形如电,瞬息间已并肩立于烈日垂直投射的正下方。
就在双足踏定的一刻,异变陡生。
脚下重叠的影子骤然扭曲,化作一道幽深的漩涡。
天旋地转间,头顶的炽烈骄阳竟化为一轮清冷幽月,洒下遍地银辉。
四周喧嚣的厮杀声戛然而止,只余一片死寂,唯有腰间那枚金色翎羽在隐隐发烫。
“此地是何处?我们不是进了太阳神殿吗?!”不远处,一同被卷入的修士惊骇四顾。
苏墨吟环视周遭,目光掠过那熟悉的残垣断壁与空气中弥漫的古老气息,眼睫轻轻一颤。
这月华笼罩的废墟,才是真正的神殿。
然而,未等她细想,一道凌厉的金色剑符破空而来,直取她面门。
与此同时,地面裂开,无数布满尖刺的幽黑木藤如活物般窜出,瞬间交织成牢,意图她死死困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