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碧冼刚被隋绿邀算计的头几个月,是挺讨厌府里有个碍手碍脚的男人的。
不过隋绿邀自己心里清楚,也从不往她跟前凑,只凭着他是圣上赐的侧室,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宋碧冼无心操持的将军府收拾的妥妥当当。
宋碧冼这几年跟隋绿邀“友好合作”过得很舒坦,心中早已把他划到了战友那一列,不能随便被人欺负利用了去。
她早看明白了隋绿邀坑她,不过是想要更自由地抛头露面,自己喜欢的事,大赚特赚。
一旦入了宫,以他“笑里藏刀”的性子,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隋绿邀这种人,对谁都好声好气,但你要真没事儿去招惹他,他会让你清楚什么叫“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卉炽瞥宋碧冼一眼,没有计较对方僭越,只道:“我种马?那也比你不行强。”
“谁说我不行?”宋碧冼反驳。
“你行?行的后院这几个人,孤送来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你行?行的李景夜现在还完完整整的?”
卉炽开始人身攻击,嘲讽她道:“家养的花卉不好好浇灌,可是会枯萎的。”
“不是说好了,他的事,您少管。”宋碧冼不喜欢卉炽那副风流样子,皱眉道:“那些人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您心里既然清楚,就不要张嘴污人清白,他们自己过的很好。哪日他们想嫁人了,将军府会给他们备齐嫁妆,绝不会让人看低了去。”
“唉……我都不知道是该怜悯你,还是可怜他们了。”卉炽知道她这将军不开窍,只是没想到她有了李景夜后,还是这么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人有傻福,这几个男人都十分能忍,一个个地闷声不响给她办事,没一个去她跟前邀功媚宠。
“孤听说你去解忧楼寻欢作乐的时候,还高兴地期待你兽性爆发,一展雌风。没想到你只是气势汹汹地去了,待了整宿,一个人都没碰!孤都要笑死了,宋大将军。”
卉炽夸张地拍着凉亭的小桌,笑道:“你是不是有洁癖?要不要孤指个干净懂事的来教你?还是……你真有什么隐疾?连谢毕竟是个男子,不方便诊治这种问题。别担心,连廊在路上了,等她到了,孤让她给你看看啊!”
“说起来,连廊还是你的‘妾’呢,第一个进门的人,该是要对妻主负责的,哈哈哈哈哈哈!”卉炽想起这事来就笑的停不下来。
这事提起来也荒唐。
当年连廊姐弟为了避祸,被卉炽打包成一对兄弟送进宋碧冼身边做妾,按顺序上说,连廊算是宋碧冼第一个“男人”。
彼时卉炽势弱,很多事无法周全。
连家全族被诛,卉炽暗中迂回,也只救出姐弟两人。仓促间,只能放去宋碧冼身边护着。
往年的无可奈何此时翻出来细想,确实滑稽可笑。
回想到连廊当年羞涩地穿上男装的样子,卉炽更想笑了!
年少的她们为了活下去,不断在刀光剑影中穿行,直至踏着累累白骨,才一深一浅地跋涉向更高处……
动嘴皮子的事,宋碧冼一向说不过卉炽,她只能面无表情地与之对坐,等这位陛下笑完。
她跟卉炽相处这么多年,早就不会被卉炽三言两语激怒,只觉得卉炽这人实在无聊。
卉炽每次都觉得宋碧冼逗弄起来实在无趣,只得笑够了,又假惺惺转回话题,卖起了惨:“唉……人才难觅啊……你都知道孤为国家日夜操劳,还不多为孤分担,真是伤透了孤的心。”
宋碧冼道:“别演了,这里没台子让您唱戏。有什么事,您还是直说吧。”
只是招几个门客,还不至于让卉炽陛下屈尊降贵,亲自跑到这里来跟陆厌书温存。
卉炽还在假装用袖子抹眼泪,嘴角却止不住地翘起,望着她大将军的眼睛,道:“东尧,有消息了。”
吴国武备超群,地产的吴钢尤为著名。举世闻名的“吴钩”,便是吴国特产的一种钢制弯刀。
梁国想破吴,人力财力尚能解决,问题主要在武备装配,若不能配有更好的武器战甲,此仗不打先败。
卉炽早年就得到了些线索,派人在东尧的各个小部落探访多年,终于找到了更好的冶钢方式。
如果做出了更精良的武器,破吴,势在必得。
宋碧冼挑眉,与卉炽对视一眼,以眼神问她:“当真?”
卉炽已经十拿九稳,直接大方许诺:“自然。孤终于能给梁国最勇猛的将军,佩把绝世好刀了。”
她喜上眉梢,拍上宋碧冼的肩膀,道:“使者已经在路上了。一旦商议完,你要做好准备,替孤出趟远门。”
宋碧冼推开卉炽的手,道:“是去接人?又要和亲?”
卉炽脸上有些挂不住,试图挽回自己的光辉形象:“……咳咳,都说了,孤是为国献身。”
宋碧冼没有推辞,这事卉炽只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