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帷帽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很显然,各个宗门都有自己的代表发色,五颜六色的,混入其中,一时也没人发现。
于是两个无名散修加一个被除名的药修就这样跟在前去抢夺精血的人群后,悄无声息混入了大部队。
靳言略略一扫,发现不仅有合欢宗和无妄天的人,其他一些神龙不见首尾的大宗门竟也派了人前来,旁边还跟随着一些附属的小宗门,浩浩荡荡的,真是热闹得很。
人一多就容易有口舌是非,刚才的一波互相嘲讽过去,靳言很快就听到了许多私下的八卦讨论:什么药尊弟子又被合欢宗拐跑啦,什么无情道的创始人其实是对旧情人爱而不得啦,什么音修仙子倒立用脚弹琴之后变成女同爱上自家徒弟啦……
真真假假,五毒俱全。
当然,就近期而言,最津津乐道的还是要属无妄天大师兄对师尊爱而不得,伤心欲绝,因此弃师门而去之事。
据传,大师兄曾是剑尊最信任的弟子,上到练剑比武宗门集会,下到小吵小闹鸡毛蒜皮,皆交由这位大师兄处理,就连谁在山上摔了一跤,遇到管事的人都会说,领他去大师兄那,让大师兄带他看看。
如此负责的徒弟,若非向师尊求爱被拒绝,是决计不可能轻易离开的。
显然,这八卦能这么传开,诸位修士也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那大师兄在师门时便兢兢业业,受人欢迎得很,看无妄天那群人护着他们师兄的样子,啧啧啧,跟护眼珠子似的,这事多半是真的。”
“可不是吗,只是一个大师兄就给他们宗门众人又当爹又当妈的,这一般的徒弟能忍吗?那必定忍不了啊!还不是靠着对师尊的那份爱慕之心……嘿嘿……”
“他们两个看上去都挺厉害的,你说,他们谁在上——”
话音未落,说这话的人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一丝魔气爬到他的身后,莫名遍体生寒,本到了嘴边的话就直接缩了回去。
爱而不得的大师兄本人就站在他们身边,对着喧嚣尘上的谣言置若罔闻,最多是他们神情激动时向他们淡淡头去一瞥,仿佛其中主角不是自己一般,没有任何被触动到的反应。
倒是江凛,听着他们讲述靳言为了福玄如何如何付出,都已经徒手掐断了几根无辜的枯树枝了。
察觉到江凛的情绪,靳言拉过他发红的掌心,直接紧紧牵住,又用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低声安慰:“三人成虎。”
都是谣言而已,可信度为零。
江凛心情不佳,越听越像是真的,难得没有甩开他的手,一双凤眸微微眯起,死死盯着和他同样戴着帷帽的男人,仿佛能透过这绿色的布纱,看到那双冷淡的眼睛。
他心中不安,手上的力道收紧,还是问道:“……你该不会真的喜欢福玄那死人吧?”
为了抓他回去,所以和他逢场作戏——
靳言脚步一顿,很快地扫了四周一眼,手臂无声无息揽住江凛的腰,微微低下头,轻声耳鬓厮磨:“这些天,我到底和谁待在一起,江凛,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江凛的背脊瞬间一僵,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很想斥责,这个人现在太得寸进尺了,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就做出这种,这种……
这一点犹豫就会给剑修机会。
靳言甚至掀开这层帷幕,从身后埋在他的颈间,叼着他的肩窝,轻轻咬了一下,声音压得又低又轻,却总像是含着小钩子似的,用尾羽扫过心尖:“没人会看见的。”
这撩拨般的语气,仿佛他们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江凛总是很难拒绝这样引诱的语气,他僵硬的骨头软了一瞬,开始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
江凛不由蹙了下眉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只能侧过头,想要低声警告:“你别……别咬。”
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有人看见了他们亲密的姿态,顿时捂住了双眼,嘀嘀咕咕地朝前走:“……死断袖,秀什么恩爱呢。”
江凛:……
本来还因为迟疑半推半就的江凛蓦地推开身旁的男人,不知是因为被人撞破了而羞耻,还是因为自己心里也很乱,只想赶快逃离现在的处境。
靳言并不恼,只是看着江凛加快步子的背影,那双清冷的眸子里还是生出了几分晦涩,模糊不清的情绪,让人看不出那是什么。
向来性格冷淡的剑修垂下眸,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那纤细腰肢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那里,有点奇妙,也难免会让习惯了冰冷末世里的人有些贪恋。
跑什么呢,江凛。
靳言摩挲着指尖,心想。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会帮你了……
你不应该好好待在我身边,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吗。
要好好信任他,依赖他,直到末日真的降临的那一天为止,直到为了他死的那一刻,为止。
在靳言的字典中,挟恩图报,有时也是个好词。
但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所以靳言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在几秒过后缓步跟上去,无声无息出现在了江凛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