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只剩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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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蛮姜醒来时,只觉浑身都是痛的。
太阳的亮光晃得她眼睛有些疼,她眯起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囚笼里,四周是正在歇脚的兵士。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自己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
边上一位小兵看她醒了,忙凑过来。
“姑娘醒了?要喝水么?”小兵塞进来一个水壶,看着她说。
赵蛮姜微微抬起眼,挣扎着爬到囚笼边上,抓住柱子;“阮……阮……阮姐……”
“姑娘莫急,你是指那位故去的白衣姑娘吗?将军命人妥善安葬了,您不必挂心……”
赵蛮姜一瞬间双目赤红,手伸出笼外,一把拽住小兵的肩:“葬……葬……”
她努力想说着什么,发现已经发不出完整声音,喉咙刀刮一样发疼。
“姑娘你……你节哀……”士兵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只觉她像一只绝境的幼狮,在发出最后的嘶吼,微弱又绝望。“将军命我暗中照看你,你前面哭得狠了,身上有伤,还烧了两日,这好不容易醒来,要小心些身子。”
赵蛮姜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士兵的话,死死揪住士兵肩上的铠甲,双眼还在发红:“葬……葬……在哪?”
“哎,姑娘你现在执念太深,将军说你若好好吃饭喝水,就让我告诉你。”士兵说着叹了口气,“将军也是为难的,但是也没得法子,君命难违……”
赵蛮姜不说话,手渐渐松开了士兵的肩膀。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似乎是要重新出发了。
“姑娘你先歇着,我也不便待得太近,有什么吩咐记得喊我。”士兵说完,退回了囚笼侧边。
赵蛮姜整个人似乎失了魂,头靠在囚笼边上,双目空洞。一切对于她而言像是一场美好又残酷的梦,她已无从分别梦境与现实。
只是现如今,脱离梦境的剧烈疼痛已经过去,只剩下一身绝望的麻木。
赵蛮姜也没有去喝士兵留下来的水,她看了一眼远处排头庆之的背影,似乎陌生得可怕。
那个曾经对她无限宠爱的明朗少年,现在却像一个冰冷的陌生的怪物。
让人恐惧,憎恨。
翌日,到了晚饭时分,押送的军队停下来休整。
有士兵过来给她送饭。赵蛮姜也没有抬眼,保持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姿势,靠坐在囚笼的柱子上。
“姑娘,吃饭了。”这个声音听着陌生,不是昨日给她送水那个。
赵蛮姜微抬了抬眼皮,看了那个士兵一眼——约莫三十多岁,眉间有一道很深的川字纹。
见人没有反应,士兵端着饭碗凑近了些:“姑娘若要报仇,也得先有力气爬起来不是?”
声音压得很低,但赵蛮姜听清楚了。她睁开眼,认真的看向那个人:“你说……什么?”
她的嗓子还坏着,说话很吃力。
“姑娘先吃点吧,”那个士兵把碗侧着塞进囚笼,示意她吃饭,然后顺着这个弯腰的姿势,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是高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