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蛮姜平日里也无事可忙。她找岐王要了些医书典籍,偶尔配着些药材钻研钻研,其他的时日不是四处晃悠,就是练练字。
今日看着外头的日光似乎格外柔和,便取了字帖,到小院的石桌那边去练字。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和秋叶棠的东南三院里一样,赵蛮姜所住的王府的小院,也有一方石桌。不同的是,东南三院的石桌上什么都没有,这里的石桌上刻还着棋盘——兴许是依了岐王的爱好。
说起来,东南三院的石桌边上还有棵高大的银杏,有些年头了,每到这样的时节,叶子就开始泛起点点碎金,再晚一些时候,会染上整片整片的热烈的明黄,煞是好看。
赵蛮姜常常就躺在这株银杏树下的躺椅上,观赏缀在那一扇扇叶里的春夏秋冬。
而这里的石桌边上是一株新种的小槭树,还不足以成荫,稀拉拉的叶子,风一吹,都没什么响动。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以前在秋叶棠的时候,赵蛮姜无事时也会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练字。叶澜这时候会很听话地在一边坐着,有时觉得无趣了会去边上逗个鸟,抓个虫,或者干脆抱着木剑,坐在树下打盹儿。
偶尔阮久青病人少的时候,也会陪她坐在石桌边上,有时看着她练字,有时给她打扇,有时帮她研墨。
易长决便会坐在主屋里品着茶,或者拿着书卷,偶尔,也看一眼屋外。
——如今想来,那些时日仿佛偷来的,美好得不真实。
易长决走到赵蛮姜的小院的门口,看见院里练字的人,顿了顿,才抬步走了进去。
“易——”听到脚步声,赵蛮姜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回首把风带起的纸重新铺好,摆弄着手里的笔,不抬头地问:“你要出门吗?”
赵蛮姜算是摸着了些规律,在岐王府的时日,他出门或者回来,会过来她这边看一眼。
“嗯。”易长决点头,缓步走到石桌边上,负手看她摆弄着笔墨纸砚。
赵蛮姜也没有多招呼他,自顾地坐着,压好纸准备继续练字了。
她看了眼墨盒,发现里面的墨已经被吹干了,便直起身,准备取水研磨。
只见眼前易长决的长臂一伸,先自己一步接过了,顺手取了石桌上的墨条,小心地倒了些水进砚台。做完这些,他略弯了腰,直直地拿着墨条,端正地一下一下地研着墨,看起来一丝不苟。
赵蛮姜怔愣了一下,然后重新坐下来。
易长决从来没有为她研过墨。以前在秋叶棠,还不会研墨的时候,阮久青手把手地教过她,后来她会了以后,便也能自己研墨了。只有阮久青无事的时候,会像这样,坐在边上,一边看自己练字,一边给自己研磨。
一时间,赵蛮姜有些恍惚。
直到似乎很久很久之后,听到耳边易长决清冷的声音响起。
“今日过来,也是有事同你说。”
“什么?”赵蛮姜抽回了思绪,下意识应了一声。
“过几日是庄国的霜节乐典,宫里那边传来消息,太子妃想邀你一同赏乐。”易长决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认真地研墨。
“霜节乐典?”
赵蛮姜早先听孙先生稍提起过,以前世人都传,镜人重文,邺人黩武,焱人爱酒,庄人好乐。后来大邺国分裂成如今的支桑、廿州和茕国,这个说法才慢慢被淡化了。
霜节乐典便是庄国一年一度乐器音律相关事宜的大型集会盛典。
赵蛮姜心下好奇,在朝颜宫的时候,虽与太子妃算得上有些交情,但是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