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十年前的设备。”她把摄像机放在茶几上,动作很轻,像在放置一件易碎品,“里面的录像带……我一直留着。”
林弈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看着那个黑色的摄像机,就像看着一颗定时炸弹。
“你要看吗?”欧阳璇问,声音很轻。
林弈没有回答。
他只是站在那里,盯着摄像机,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
过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霓虹灯光都换了一轮颜色,他才说:“放。”
欧阳璇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打开摄像机,按下电源键,小小的屏幕亮了起来,发出幽蓝的光。
她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播放键。
摄像机的小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死死贴在欧阳璇此刻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她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按了好几下,才终于把播放键按了下去。
画面“滋啦”一声跳出来,带着老式磁带机那种特有的、仿佛蒙着一层灰的颗粒感。
是二十年前的2808套房,装修得富丽堂皇,暗金色的墙纸在低照度下显得有点沉,又厚又重的实木家具投下大片的阴影。
但落地窗没变,窗外那片城市的夜景也没变——只是那时候的灯火稀稀拉拉的,没现在这么稠密,这么亮得刺眼。
镜头先是剧烈地晃了几下,然后才勉强稳住。
对准了房间里那张大床。
床上躺着的是十六岁的林弈。
他闭着眼,脸颊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酡红,呼吸声透过摄像机那简陋的、自带“嘶嘶”底噪的麦克风传出来,又急又重,带着点醉酒后的浑浊感。
身上还穿着庆功宴那套剪裁合体的黑西装,但领带已经松了,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
白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三四颗,最上面那颗还勉强挂在扣眼里,下面几颗全敞开着,露出底下清瘦伶仃的锁骨,再往下,是一小片平坦的胸膛。
皮肤在昏暗暧昧的光线里,白得晃眼,白得……脆弱。
然后,一个女人走进了画面。
是二十年前的欧阳璇。
她看起来比现在年轻,脸上的皮肤绷得紧紧的,光滑得没有一丝褶皱,眼角连最细的笑纹都找不到。
可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美艳和性感,一点没变,甚至因为年轻而更添了几分饱满的侵略性。
一袭深紫色的丝绸晚礼服,像第二层皮肤一样紧紧裹在她成熟丰腴的身体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光洁的额头。
脸上带着点微醺后的淡淡红晕,可那双眼睛却十分清醒,里头翻涌着的东西,比酒更烈,比夜色更沉。
她走到床边,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少年。
镜头被人为地推近了,把她脸上每一寸肌肉的细微颤动,每一个眼神的流转,都拍得一清二楚。
渴望,浓得化不开的渴望,像饿极了的兽;愧疚,沉甸甸的愧疚,压得她睫毛都在颤;还有疯狂,那种不顾一切、焚尽一切的疯狂——全搅和在一起,在她那张依旧美艳的脸上扭曲、沸腾。
她的嘴唇在不受控制地轻轻发抖,像是在用尽全力压抑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嘶吼,可眼睛里那两簇火,已经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几乎要窜出屏幕。
她伸出手,手指纤细,保养得宜,指尖带着轻微的凉意,轻轻碰了碰少年滚烫的脸颊。
只是碰了一下,就像被烫到似的,指尖蜷缩了一下,但下一秒,又更贴实地抚了上去,带着贪婪的摩挲。
少年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没有焦距,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空荡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像蒙着一层雾的玻璃珠。
然后,眼皮又沉重地阖上了,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无意识的生理反应。
“小弈……”
她叫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很轻,气音一样从喉咙里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