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蒲蘅并非有意瞒着苗妙,只是苗妙的父亲是警察,打小就给她们灌输安全知识。苗妙性子本就风风火火,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留了个陌生男人在家,保准要咋呼开来。
好在她这么一说,苗妙也没再追问,只遗憾今晚没法住到她家去。把书包里的礼物给沈蒲蘅后,苗妙还不死心,又问了句:“那你这表哥什么时候走啊?”
沈蒲蘅:“还不知道。”
这一句,沈蒲蘅没有撒谎,她确实不知道。
坐上公交,看着窗外彩霞,沈蒲蘅回到了家,放下书包,她去了菜场。这段时间,她用各种理由给他留的饭菜,其实都是她每天去菜场现买的。开学了,她要上晚自习了,她的晚饭也都要在学校里解决了,也就不能给他留饭菜了。
买完菜,沈蒲蘅踏着最后一抹夕阳往回走。一路上碰到不少邻居,她都笑意盈盈地打了招呼,可刚走上楼梯,瞥见倚在门边的人影时,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你……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蒲蘅进了门,看到厨房里突然多出的冰箱,不用他说她也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在家。
“抵这段时间的饭钱。”
淡淡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他语气平淡,可沈蒲蘅听着却不是滋味。她是看他又瘦又辛苦,怕他生病,才想办法想让他多吃点。几天的饭钱又能值什么钱?他有必要算这么清吗?冰箱多贵啊,他得在工地做多少苦工才能赚到啊。
看着眼前的冰箱,沈蒲蘅抿紧唇,眼中也多了一抹倔强。
只是她的倔强,陈青野并没有注意到。他从她手中接走了那一大兜的菜。
“写作业去。”
沈蒲蘅立着没动,下一秒,修长的手掌直接摁住了她的头顶,把她推出了厨房。
沈蒲蘅没再进厨房,也没有回房间,而是把作业摆在了饭桌上。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又划,题目一道没做,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倒是端出了一道道菜。
他会做饭,她发烧那次就知道了。只是那次只是清粥小菜,她没想到他居然能做的这么好。
把作业收到一旁,本戳着笔尖的手换成戳着米饭。沈蒲蘅坐在对面,看着他。
锋利的眉眼,紧绷的脸。
才两年,他将身份证照片上的那股子少年气褪的一干二净。若不是看了身份证,沈蒲蘅真看不出,他才十八,只比她大两岁。
十八岁的少年本该意气风发,可他,太过沉寂。
吴奶奶那天问她,他是不读书了吗?
她不知道,也不敢问。良好的教养让她知道,不要轻易去打探别人的事,尤其是可能戳人心的事。但凡有选择,谁会选择这个年纪去工地做苦工呢?
“陈青野。”
“嗯?”
“我接下来要上晚自习,晚上不在家吃饭了。”沈蒲蘅顿了顿,斟酌着语气,“冰箱这么贵,空着太浪费了,我也用不上,你可以买些菜放进去,自己做着吃。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少吃点。”
十六岁的少女,小心翼翼笨拙地维护着刚成年的少年的自尊心,全然没察觉自己的语调有多老气横秋。
陈青野没应,也没反驳。直到饭后沈蒲蘅抢着要洗碗,他才把她赶回了房间。
老式的电风扇咯吱咯吱地转,洗完澡的陈青野穿着背心,在裤兜里掏了又掏,最后只掏出几枚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