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面的化妆室传来声音,清亮的高跟鞋在里面走动。
阿尔米亚有点着急,推了推男人的手臂,“风信子先生,你要回去吗?”
“……谢尔比?”他无意识地询问,头微仰,目光迷离,“快带我回去……我好像是生病了,头很痛,嗓子也不舒服……”
他拉住阿尔米亚的手,将其搭在自己的额头上,“你摸摸看……”
“您喝醉了,我不是谢尔比先生。”阿尔米亚皱眉,她的手掌感受到了极高的温度。
男人的脸上还有一半残留的歌剧妆容,随着渗出的薄汗打湿了鬓发,估计是在这里也即兴演了一出,不然不会带妆赴宴。
阿尔米亚终于看清了他的真容,原来是她的邻居蒲柏先生!
“我带您去看医生。”
“不……带我回去……”他紧蹙眉间,似乎在极力清醒,但还是徒劳地单手扶额,“不行,不能回去……”
“乔纳森太太还要和我谈……谈什么来着?哦,好像是谈赞助的事情,我不能离开……”
“您放心,亨利先生会派人来接替您的工作的。”
阿尔米亚迅速留了张字条在桌子上,礼貌告知了一声那位太太,随后扶着他往门边去。
但是门外的影子似乎很严密警备,似乎被人吩咐了要好好守着。
阿尔米亚只得想另一个办法。
她半搂着人往阳台上走,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其推了下去。
短促的声音刚从他嘴里溢出,阿尔米亚直接拉住了他,两人安全落地。
没等人问什么,阿尔米亚按照来时的方式将人带了出去。
方式简单粗暴,但不可否认它很有效。
等到两人坐上回公寓的车时,风信子先生已经彻底昏沉过去了。
在最后一秒清醒的时候,他还睁着眼睛,失神地望着天上惨白的圆月。
“满月了……”
“是的,满月了。”
阿尔米亚将自己的手从他滚烫的手掌里抽走,侧头望了一眼车窗外的月亮。
冰冷,惨白,丰满,冷冷挂在漆黑的天空中。
她嘴唇抿紧,目光微沉。
……
***
“今天把那批羊奶卖完了吗?”
“没有,只卖了一部分。”男人缓缓坐下,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围裙,“剩下的我都倒了。”
“怎么倒了!那起码还能再卖几千索尔!”
“那群讨厌的黑条子又来查了。”
“唉,不过那些羊奶人喝了真的没事吗?会不会——”
“放心,那群羊产完奶后才畸变的,肯定没事。”男人口上说着这话,眼神却有点飘忽。
“我还是不放心。”女人紧皱着眉,忧心忡忡说道,“趁着那批羊厄被人买走了,我们也快点收拾东西离开普鲁涅市吧!要是被人发现流通灾厄,是会判重刑的!”
“那人答应过我,他买走羊后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怎么能担保,知道了羊畸变后还购买它们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我们真不应该赚这一笔钱,早知道应该按照规定把羊厄上报,让铁十字军来处理的……”
“卖都卖了你还说什么。”男人语气不善,“今年冬天冻死了那么多羊,我们已经负上高额债务了,这样做起码还能少亏一点!”
“可是……”
“没什么可是!”男人低声呵了一句,“不管怎么样,那群羊出了事情都找不到我们头上,在卖给那人之前,我把它们每一头身上的编号都拿刀剜去了的。”
说到这,他的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似乎想到了黑色扭曲的蛆虫从皮肉里面冒出来的恶心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