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境。
在此时终于缓缓地瓦解、破碎、坍塌。
轰然一声,园林褪色、流水凝滞、楼阁剥落、鸟语静默,一切化作硕光的流萤纷飞四散。。。。。。分解。
“该醒了。”绥绥默念,随着流萤湮灭。
*
光芒的碎影散去。
绥绥再睁开眼,首先便是夜色的怀抱。
然后是暖融的灯火、再是淡冷的月光。
她看清周围的景致:她站在一个院落中央,手中正提着一盏玉柄牡丹灯,一侧是拱桥弯弯、流水淙淙。
这不是那间厢房,她从幻境里退出后应该在的地方。
夜间池边尤冷,她指尖微微发抖,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一束温和的暖光的回廊一侧的转角处亮起。
轻快的脚步在靠近。
“花眠——可算找到你了。”
一片谢落的花瓣随声,打着旋儿悠悠地晃进漆黑沉静的池水。
是一个温柔而年轻的声音,带着些熟稔加些急促的语气。
可对于花眠,却是十分陌生的声音。
“怎么站在这儿望呆?夜宴将开,小姐正寻你呢。”
提灯的女子迎上前来,青色上衣,鹅黄长裙,浅红腰带。
花眠提起牡丹灯,暖黄的灯光斜斜的照着,破开暗夜的朦胧漆黑,照出来者的面容。
暖光映在来人的眉眼,将女子面部轮廓照得柔和:远山黛眉、唇角带着知礼的温婉、杏眼澄澈,望着她时却带着亲昵的笑意。
她却对这张脸完全陌生,一如声音。
“月隐?”她开口,带着试探轻声道。
面前的女子闻声怔了一瞬,提高灯盏向她,眼里的笑意漾开在灯光里。
“我在呢,好妹妹,你今个是怎么了?”女子轻轻应下,只是语气里多了些习惯性的关切。
她的眼神不属于那个人,自然又亲切,是真的月隐,也当自己是花眠。
李崇光呢?他走出幻境了吗?月隐是月隐,那他在哪里,又是谁?
见她还愣着,月隐又自然地伸出手,指尖温暖。
“走罢,别叫小姐等太久。”
花眠被牵着迈出步子,走向晚色里灯火璀然的深处——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