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丽丽尴尬也有些难堪,嫌他不给面子。
傅九莲就看厉宗南目不斜视,嘴上应声:“主要是这么好的菜不配酒实在是可惜了,我愿意和傅师傅在一起,我俩投脾气。”
很自然的一句话能和解了两人。
汤丽丽恢复了笑容。
傅庚申拿起筷子,眼里有光,问厉宗南:“那开始吧,宗南你吃米饭还是饺子?”
他没客气:“我先来碗米饭,好下菜。”
傅九莲站起来,从他桌前取过碗。
厉宗南也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低声说:“我自己来。”
傅九莲很想说:客气什么,就刚刚那样多好,多自然,还会做人,没看见父亲有多喜欢你吗?
然而父母目光下,她不能有丝毫放肆,甚至开个口都担心泄露心事。没再坚持,把碗递过去,他与她近在咫尺,他们的指尖有短暂碰触,在温暖的房间里,她放慢呼吸转身又拿过父母的碗等在后面。
汤丽丽又笑着说:“宗南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一切随意。”
“凭我和傅师傅的关系,不见外。”厉宗南盛了一碗饭,傅九莲给父母也分别盛少许,盖上锅盖,电饭煲上有几个字,湛j三角,多么温馨的品牌,刻在了记忆里。
重回饭桌。傅九莲回想对面人光洁的手背上有了几道浅痕。记得他母亲说过厉宗南练散打,是因为这个吗?
打眼一看,他倒真没见外,认真在吃,双颊微动,咀嚼几乎无声响,速度却不慢,很喜欢红烧鱼和炸茄盒。
厉宗南不再像初次见面时那么疏离清冷,就真像邻家子侄,随意自在,这一切皆因为父亲在。
家里少了小云,就少了热闹。傅庚申给厉宗南夹了他喜欢的菜,又把远一些的递过去,偶尔说上几句。汤丽丽突然出声提醒傅九莲:
“这么多菜,怎么就在那吃黄瓜?你不是喜欢吃饺子吗,还有鱼,吃啊。”
傅九莲回:“这两天上火,口腔生了溃疡。”当然这不是主要理由,是她在观察在听他们互动。
“溃疡?”汤丽丽扭过头:“我看看。”
傅九莲微怔,停下筷子,侧脸将舌抵住上颚露了红肿处。
“哎,还真是。。。。。”汤丽丽顺口说:“不算大,七八天就好利索了。”
傅九莲垂眼应着:“是。”
厉宗南筷子微顿,又夹了饺子:“我那有药,藏医给配的,等明儿我给拿来。”
傅庚申连重伤都不当回事,更何况小小溃疡,便说:“不是什么大病,自己就能痊愈。”
厉宗南没有急着继续吃,听完回道:“也没多远,骑摩托抄近道不到二十分钟。”
傅九莲咽下鸡蛋,低声说:“我们旁边就有看病的。”
厉宗南微微侧头,似打量着菜,回复她:“溃疡容易反复,试一下,没准一次就能去根儿。”
傅九莲眼角飞快地瞥了眼父亲方向。
傅庚申把菜往厉宗南跟前挪了挪,显得亲近:“大冷天的你别为这个特意跑。”
“小事。”厉宗南这才继续吃。
傅九莲机械地咀嚼着,没再看他们,父亲坐在那,严肃着一张脸,就是对她少女情感的一种镇压,各种情感。
傅庚申和厉宗南聊平生所见之人,象棋谁下的好,又聊最近发生的事,聊海对岸,州对面一些能说的。
那晚上,厉宗南一边入神地听父亲说话,会适时回应几句,他吃了两碗饭,桌上的红烧鱼和茄盒几乎吃完,母亲很高兴。看得出来,厉宗南和父亲关系是真不错,父亲会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厉宗南也愿意听那些仿佛是故事般的往事。
傅九莲帮着收拾碗筷时,发现他皮夹克的衣兜处斜出半截烟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的?她猜他做的一些不符合他年龄的事好像也会光明正大。那长辈们不说他吗?
厉宗南走时,傅九莲和母亲一起下楼送他,还给他拿了烧腊,塑料袋晃晃悠悠挂在车把上,她看着他骑的那辆摩托车,主体红色带白,黑轮子上镶嵌点金,车头一侧印着几个白色大写字母,Du打头,配色还挺好看的,油门一开,更显威武,气场炸裂。
他穿着皮衣,拉链到下巴处,支着一条腿,前面灯光婆娑,冷辉笼罩下他显得愈发劲瘦颀长。
“宗南,小心骑车,注意安全。”汤丽丽提高音量叮嘱着。
厉宗南点了下头,戴上黑亮头盔和皮手套,长腿收回,他冲她们挥了下手,轰的一声,离开的干净利落。一身黑,伏在车上,从后面看,夜色中半弓着的线条犹如潜伏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