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因何动的胎气?可是因着肚子里的孩子惊慌害怕?”贾赦忍不住上前问道。
他方才记得很清楚,自他能听见那道诡异声音,张氏难看的面色便有了好转。待那声音消失,张氏的眉头便彻底舒展了开来。而那“妖孽”的惊慌正是从出声开始渐渐平息,想来其间该是有些牵连?
府医怔了一下,失笑摇头,“大爷这话说得好笑!孩子尚在母体之中,不说知不知道什么喜怒哀乐,便是有些情绪变化,也定是感召母体而生,哪有胎儿害怕而动胎气的说法?”
他揶揄地看向贾赦,“大爷怕是对大奶奶关心则乱了,才想出这等荒诞之言吧?”
“关心则乱?”贾赦眉心拧成了个疙瘩,又往张氏的肚子和屋子里的人扫了一眼。所以张氏不是因为那“妖孽”而动的胎气,那方才他一个人听见的声音,莫不是当真是他太过担心生出的错觉?
晃晃脑袋,贾赦忍不住将手伸向府医,“李伯,我耳朵好像听到了些他们都听不到的声音,你赶紧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生了什么毛病?”
“你让我看看!”府医肃了脸色,立刻捉过贾赦的手把起脉来。
两只手都诊过一回,又细细查看了贾赦的耳朵,府医冲着贾赦摇头,“大爷这是多心了!我已经细细诊过了,不仅大爷的耳朵完好,你全身上下都没有半点毛病!”
“没毛病?”贾赦眉头皱得紧紧的,若是全身都没毛病,那他方才听到的声音便不是错觉?妻子的肚子里真的钻进去了一个十四岁的“妖孽”?
见着贾赦面色不好,府医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大爷这是何意?莫不是不信我的医术?”
“不不不!李伯你误会了!”贾赦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连忙安抚道,“你当初跟着爷爷辗转行医的时候,我还没投到太太肚子里呢!我哪敢怀疑您老人家的医术?我只是担心!”
“对对对!李伯你看,我媳妇方才动胎气的原因都还没找到!我方才只是在担心她!”
贾赦越说越顺溜,脑袋点头的力度也越大,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府医,极力在他面前表明自己的清明。
府医自是知道贾赦的话有水分,但只看了他一眼,便顺着台阶答道,“原是如此。不过大奶奶动胎气的原因,是她方才受到了惊吓。”
他郑重地嘱咐道,“大奶奶这一胎虽说怀像不差,又已经满了三个月,但孕妇总是娇弱的,大喜大悲和惊吓什么的,都是能免则免才好。”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定然更加小心照看奶奶!”张氏的乳母张嬷嬷连忙应下,旁边的丫鬟们也是一个个听得认真记得用心。
反倒是问起此事的贾赦只听了一半,便再次出了神,对上了!对上了!方才张氏与他说话说得好好的,却突然因受惊而动胎气,竟是和那“妖孽”醒来时话里的惊吓又对上了!
贾赦心中翻腾,却又不敢轻易下定论,于是将心中疑惑问府医,“可是方才我只是在与她说些闲话,她又如何会受惊?”
“你个混账东西还好意思说?!”带着埋怨的威严女声伴着满身珠翠的贵妇闯了进来,正是贾赦之母、这荣国府的当家太太史氏夫人得了消息匆匆赶到了。
进门之后,她径直穿过这一屋子向她行礼的人,快步走向床上想要起身的张氏,口中说道,“大奶奶你别动!这虚礼不必去管它!孩子和你的身子要紧!”
“太太慈和,儿媳一向深知。只是大夫方才诊过脉便说了,我这脉象已经平稳下来,连药方子都不必开的。”张氏说着,到底被张嬷嬷扶着向贾母行了礼。
“你这孩子,便是如此,你受惊也不是假的,该以自身和孩子为要才对!”贾母的脸上带了几分责怪。
张氏只冲着贾母笑,“儿媳自然不敢不拿孩子当回事,但我心中有数,浅浅一礼不会有什么妨害。且正是因着太太宽和慈爱,才不能偷懒怠慢了太太。”
贾母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是微微往上翘了翘,“你呀你呀!这一张巧嘴可真是让人比不过!”
“我们都知道大奶奶的好,太太也一向宠着她忽视我,”贾赦不服气地在旁边探出头来,“但太太也不能只因为宠她,便把什么黑锅都往我头上扔吧?”
他委屈地将脸皱成了一团,“您进门时的那句话,说得不明不白,但我是害大奶奶受惊动胎气的罪魁祸首这意思,可是谁都听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