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是我弟弟?!”解鸣绿仰起泪面,抽噎,“……你觉得山民会答应你留在这儿么!”
戚木风说:“走就走,反正有哥在!”
解鸣绿揍他一拳,哭道:“哥才不会走,他亲口说他要一辈子扎在这儿!”
戚木风呼吸一下滞住了,像是终于知道怕是什么个滋味。
他急切回身攥住解鸣绿的袖,一骨碌在她身前跪下,哭道:“阿姊,你帮帮我,我不能离开先生。离开先生我怎么活,我不能……我不知道人不能杀人,没人教过我……”
“寻常人不教,也因恐惧而不能杀人,难不成你念的那些儒书皆是不入心的字儿?”
“阿姊,我错了,真心错了!阿姊,你帮帮我……”戚木风扯来她的衣摆,只像是要抠破似的,死死扒住。
解鸣绿默默淌泪,须臾将衣裳从他手里抽出,空洞着一双眼看向他:“我争你不偿命。”
半炷香后,解水枫来了。
打也无,骂也没,他默默瞧了眼地上狼藉,就一眼不发地将戚木风扯回家,锁住。
夜里,解水枫和解鸣绿跪去了村头,告知山民戚木风杀人一事。
山民认死理,一定要戚木风杀人偿命。
解氏兄妹在秋雨中连跪三日,无食无水,折腾得半死不活,才换得众人答应不害戚木风性命,只驱逐他离山。
那日,解水枫将大半家当都塞进个行囊,只不愿见戚木风,拜托解鸣绿把行囊给他送去。
解鸣绿照做了。
戚木风从她手里接过行囊时还在问她:“阿姊,先生呢?”
“你干的蠢事一箩筐,他怎会乐意见你!”解鸣绿泪眼婆娑,只耷下眼,说,“你把行囊拿好了,就快走吧!”
戚木风的脸色登时变沉,他挑起嘴角,看着解鸣绿:“阿姊,你很得意吧。”他握住解鸣绿的肩头,“你一定高兴坏了吧,终于把我这惹事精赶跑了!”
“是你杀的人,又不是我?!”眼泪还吊在解鸣绿两腮。
戚木风喊道:“你眼里从没有我,最多盛进了哥哥他!!”
“是你从来看不着我的好!”解鸣绿似是气坏了,一把拆开行囊将她偷摸塞进去的信呀书的撕碎抛他脸上,“滚吧,我再也不要见你!”
见解鸣绿快步抹泪离开,戚鸣绿怔住了,他蹲身捡那些碎片,凑去一块儿,却是一个字也看不清了。
他于是挎着行囊走进秋雨中。
三载光阴如飞,又是一年秋。
某日夜里,秋雨淋漓,解水枫坐在窗边为孩童课业批红,槛窗忽而给人敲响。
“先生,先生!”外头人欣喜若狂,不住地敲打。
解水枫心生疑惑,推开窗子,便见了戚木风。
戚木风窜高不少,如今一身道袍,已是挺拔玉立一公子,笑意几乎要从他的眼波里溢出来。
他扒住窗子,翻身一跳,便进了屋。
风雨同他一道挤入这屋子,一时间桌上砚翻墨洒,笔摔纸落。
戚木风视若不见,只沉溺欢欣之中:“先生,你可知木风有多幸运!木风离村后叫一云游道士相中,眼下已成了那人的得意弟子。如今一切顺利,师父道我不出五年,便有望成仙了!”
他将怀里抱着的一包琥珀似的饴糖拿出来,笑道:“这是阿姊最爱的点心,我凑了好久的铜板才买着,我觉着我们间似有误会,专门带来同她对谈时吃的……”
戚木风愈说愈起劲儿,浑然不知解水枫正惊恐地趔趄向后。
俞长宣知晓这是为何。
当初他与解水枫皆为兰少君人选。
而梅兰竹菊四少君说白了便是择取最近天家者修炼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