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爹拿他当摇钱树,自然不肯送他去当什么娈童,于是究竟怎么个泄欲法,他也不知。但他知道,杀人犯和色胚子一样,都是肮脏人儿,是坏东西。
坏东西合该和坏东西待在一块儿,同流合污!
于是,戚止胤的嘴角泛起极浅的笑意,牵住俞长宣的手更紧了紧。
俞长宣一心一意要找到那些个孩子,一点儿没察觉戚止胤心中七八。
片晌,他拉着戚止胤在一栋藏书阁前顿了步。
那藏书阁不算气派,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白墙花檐皆普通,就连两扇木门也是饱经风霜。
“阿胤,你可听着了么?”俞长宣突然张口。
戚止胤默了默,才答:“嗯。哭声,很细。”
游丝般的哭声萦绕在二人耳畔,不大,却很闷。
俞长宣猜想那声音应是藏在书阁里头,然而那书阁布置朴质,除却排排堆满经卷的书格外,没有过多的修饰,一眼能望透。他草草探身向内,那声音充其量大了些,仍是不见人影。
“不管了,铁定在这里头。”俞长作出那般判断后,便即刻跨过了门槛。
不料,似是听着他们进屋那动静,孩童的哭声陡然止住了。
俞长宣尝试着解释他非鬼非走尸,那哭声仍是没响起,却叫他更坚信孩子们在这儿。
他先去摸了四面墙,可那墙偏偏是黄土墙,砌得严丝合缝,半分不像设有机关,藏有暗室的样子。
对门那面墙上敲了个不大结实的钉子,挂上张字画,写“福慧双修”,没抹结实的黄泥尽数堆在墙根。
俞长宣抹了把泥,便屈腰摸地上砖块,翻半天翻不着一块松动的。
他拍去手上灰,起身时看向伫立在墙边的戚止胤,看着看着,视线乍然飞去了那土墙上。
不对啊,这藏书阁自外看是白砖墙,内里却怎么是土墙?
“阿胤,弯腰。”俞长宣道。
戚止胤见俞长宣向他直冲而来,只欠身一避,俞长宣摸准时机便将墙上那字画掀了开,手臂没入墙中。
那墙泥湿答答的,又粘又软。
这么一来,俞长宣不再犹豫,长指往墙内狠狠一剜,将厚厚的泥巴挖了一层又一层,很快便摸着了什么。
那东西似乎也感受到了他,于是哇地一声哭出来:“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俞长宣的双手还不停在泥里上下翻搅,说:“阿胤,你不要看。”
“为何?”
“四肢没几条完好的。”俞长宣说,“身上精气也给吸尽了,活不长了。”
“那也得把他们带出来。”戚止胤坚持。
“好。”
一具具孩童的残躯被从墙里刨出来,靠前的墙中尸还有肉,越往里,肉便越少,到最后只剩了一把把枯骨。
戚止胤瞅着,掌心都掐出来血。
俞长宣倒是冷静自持,只挨个将那些孩子数去,又说:“死得最长的要有一载了。”
那最先挖出来的孩子,正是昨夜被从祠堂挑走的那位。眼下他仍在哭,哭他自个儿手脚动弹不得。
其实他早知道自个儿的躯干给鬼砍去吃了,他不过是不肯认。
俞长宣起初还安慰那孩子两句,后来见他已听不进话了,便任他随心哭去,只听得他噎气前还在说“别杀我”。
俞长宣没多言,等他断了气,便施咒盖了座兰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