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眼眸闪动,叹了口气没说话。
巧灵在一旁听着,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宋默在听雪院呆了也有些时日,她虽觉得这少年性子孤僻沉闷,有时眼神吓人了点,但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样工于心计的人。而且,若只是想留下来那与小姐明说不就成了?何必要为了博同情,那样残忍地对待自己?
她不是没见过宋默腰腹间的伤口,每次换药时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姐,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也不像是……”
“巧灵,”温禾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听竹院那边,你晚些时候送些干净的伤药和吃食过去,别的……就先不用管了。”
吩咐完,温禾不再多言,转身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理清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和排空心中那种闷堵的感觉。
然后先晾一晾某人,至少得让他明白这么做是错的。
院中,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林青时耸耸肩,对着巧灵和小停云摊手,用口型无声地说:“别惹她。”
巧灵叹了口气,虽然满心疑问,但小姐既然发了话,她也不便再追问。她摇摇头,开始收拾石桌上狼藉的杯碟。
小停云则重新坐回凳子上,学着温禾经常的模样,托着腮,十分老成地望着听竹院的方向,小脸上写满了“大人真奇怪”的疑惑。
*
之后的日子,听竹院和听雪院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巧灵每日按时给听竹院送去吃食和药物,回来后向温禾禀报宋默的情况,无非是“公子气色好些了”、“伤口已经大好”“一切如常”之类的。
直到这日傍晚,巧灵回来时却面露踌躇。
“他今日如何?”温禾照例问道。
“都、都挺好的……”巧灵眼神飘忽,手指绞着衣角。
“是吗?”温禾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她,“那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有什么便直说。”
巧灵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机关枪似的从口中迸出:“小姐,我看见公子房里的桌上有几壶酒,闻着味道还挺烈。他见我瞧见了,还特意用袖子挡了挡。”
“小姐,他如今的伤好了是能喝酒了?”
温禾闻言,眉头立即蹙起,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小姐!?”
“不用跟上来。”
听竹院一如既往的冷清,只有夏日的鸣蝉和小池塘的流水潺潺,除此之外是寂寞的静夜。
温禾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只见宋默独自坐在桌边,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眼神迷离涣散,一整醉酒过度的模样。
听见动静,他迟缓地抬起头,看清来人时,他怔了怔。随即又弯起眼睛笑了笑,那笑容带着醉后的憨气和不设防的依赖,与他平日判若两人。
“又梦见你了……”他喃喃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张开手臂就朝温禾走来,结结实实地将她拥入怀中。
因为酒意,他的怀抱滚烫,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温禾有点喘不上气,又怜他如今是醉着不好计较,放弃了挣扎。
他就这样静静地抱了她很久,久到温禾感觉到世界慢慢地安静下来,能够听见他擂鼓的心跳和自己渐渐失衡的呼吸。
“真好……”宋默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呼出的热气烫得她皮肤微痒,“梦里的你,不会讨厌我……也不会推开我……”
这话听着令人发笑,温禾失语,无奈地在他怀中翻了个白眼,心中不禁腹诽:讨厌你……要是讨厌你的话,那天干嘛让你亲这么久啊?呆子,呆子,真是个呆子。
看他醉得实在厉害,温禾费力地扶着他,想将人搬到床上好好休息,再让巧灵去弄碗醒酒汤来,免得他明日头痛。
刚扶着他躺下,正要直起身,腰间却骤然一紧,宋默的手臂牢牢箍住了她。
“你难道……不是喜欢我吗?既然喜欢我,又为什么……为什么要和宋明义那样?”
少年的声音带着醉醺醺的鼻音,执拗地向她追问,甚至带着浓重的委屈和质问,真的像小停云说的,一条粘人又别扭的狗。
不知是被碰到腰间敏感的软肉还是因为少年现在的样子实在有意思,温禾没忍住笑出了声。
“嗯?”宋默发出疑惑的声音。
温禾转过头,“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