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一样。”
“想走的,三日后来找我。”
“不想走的,就留在这里继续给这群废物当狗。”
烛火如垂死的眼睑,一开一合。它所及之处,黑暗仿佛有了粘稠的实体,在光晕边缘蠕动,映在墙上的人影不再仅是晃动,而是在爬行、在膨胀,仿佛随时要挣脱平面的束缚,从墙壁上滴落下来,融入房间更深的暗处。
日向宗家的核心成员围坐在桌前,明明身在阴寒的地室中额角却硬生生沁出了汗。
——无计可施。
除了极少数对宗家忠心耿耿的人,其余分家都会为了自由、为了后辈的幸福投靠加奈。
如果用咒印对分家人出手,按加奈说到做到的性格,他们都得陪葬——毕竟分家的人数远比他们多,他们死光了分家都还能剩三分之二。
至于上报高层,且不说这会毁了日向的名声,让所有人知道日向一族内部分裂,现在任的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未必会站在他们这边。
细算下来,因她对猿飞阿斯玛有救命之恩,原三代目的政治余荫会向她倾斜,五代目更是对她心怀愧疚。宗家想要争取历任火影的支持实在勉强。
何况木叶其他高层对两个宇智波的提防仍在,需要作为制约的战力防线,除了绝不可能会伤害朋友的鸣人,有着那样能力的加奈无疑是最佳人选,他们不是不曾试探过,但顾问团的态度也很明显——他们觉得用日向宗家换取加奈一人的效忠十分划算,就如同当年选择用日向日差的性命来换取木叶和雷隐的表面和平一样。高层更怕如果惹恼了她,把她和宁次逼到跟宇智波站在一边,会变成更大的不可控威胁。
但要是真的放分家离开,被边缘、被弱化的只会是宗家一脉,有光才会有影,有阳所以有阴,失去了分家,又何来宗家之说。
如果还要维持宗分家的制度,就意味着要从现在的宗家中挑选出新的分家。
稀薄的空气被瞬间拉紧。
以往共享利益的同一个阵营的人,现在已经为了瓜分新的利益,已经开始互相提防算计。
而且在加奈和宁次“死去”的那段时间,层出不穷的挑衅和轻视更是让他们充分感受到,如果没有绝对强者的威慑,日向一族“木叶最强”的名号根本无法服众。
加奈给了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想清楚其中的关节。
他们甚至以雏田的名义去跟漩涡鸣人谈过。
他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的单纯,竟然说什么“如果大家都一样的话,笼中鸟不就没有了吗?我觉得加奈姐没做错什么呀。”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哪怕是十七岁的忍界英雄也不例外。
仅仅是同窗之谊的雏田在他心里,重要不过宁次,也比不上加奈。
“这不是你们自愿的选择么?摆出这幅被逼的样子给谁看?”加奈的食指一抬一落点在椅子的扶手上,饶有兴味地欣赏着眼前几人额间新鲜的青色咒痕。
“我们已经如你所说刻上咒印,”那仿佛是从五脏六腑里呕出来的艰难,带着血淋淋的气息,“您会是日向一族的新族长。”
加奈冷眼看着他们,“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因为高高在上太久了,不会跪了?需要我帮忙吗?”
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种陌生的闷响。比疼痛更先抵达的,是视野的轰然塌陷——世界瞬间被削矮,他们必须仰起头,才能看见那个曾经俯视的人,喉咙被酸涩与屈辱堵住,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
他们面面相觑,又缓缓弯下腰,将头颅重重地磕下去,地面冰冷的触感让人一颤,没有声音,但寂静本身比任何呵斥都更具压迫感。
“请您……带领日向一族走下去。”
即便再不甘再恨,也必须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这就是分家——他们如今也是分家,“……求您了。”
她早就说过,总有一天,要让宗家跪着来求她。
——这么多年,一分一秒都不曾忘。
“你们选了雏田?还是花火?”加奈与猛然抬头的日足对上视线,“看来是花火了。”
她露出一点并不及眼底的笑意,“我没有刻咒的经验,由我来下手的话她可能会死。”
仙术查克拉覆过手臂,她不废吹灰之力地抓住他胸前的衣领将比自己重了很多的成年男人从地上提起来,俯身的角度带来了压迫感,附在他耳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我说了,宗家每个人都要刻咒。”
假刻咒印,是她十几年前就玩剩的把戏。
她松开手,任由日足颓然地跌回地面,“少一个,你们全脉都会被逐出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