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握紧了柳娘子的手。
“我是幸运的,得陛下赏识,也安全归来。”
柳娘子轻叹,她知战争残酷,可亲眼见证这般悲切的场景心情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柳娘子最终还是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夫郎,咱们家的祖坟已是得陛下关照,顺利迁到了你先前看好的地方。”
薛仁贵点点头:“这点陛下已是同我讲过,就是不知这段时间以来咱们家中的田地只怕是要荒废了。”
他们薛家本就人丁稀薄,薛仁贵将近一年没有归家,心中到底还是挂念着家中的祖田。
但柳娘子的回复却叫薛仁贵出乎意料:“没有。”
“陛下和太子早便考虑过这个问题。”
“由陛下下令太子派官员巡视,州县从军之家,官府会帮着来务农。”
薛仁贵惊讶:“官府帮着我们来务农?”
“是啊,咱们家今岁的收成还是不错的。”
薛仁贵喃喃:“我以为在战场上的陛下已是足够心善足够关照大多数士卒了……”
“没想到战场下,陛下所看到的所想到的还要更多。”
陛下从来知道民生的底线,善战却不好战。
有这样一个陛下,大唐何其幸运。
薛仁贵抿唇:“陪我去买壶酒吧。”
“我有几个同袍也是死在了高句丽,可惜寻不到他们的尸首。”
“这壶酒,就当是为祭奠他们吧。”
柳娘子应声,却在转身之际听到了不远处一个啜泣哽咽的老翁断断续续的话语。
话语中有悲切,却也有遮不住的喟叹。
“吾儿死而天子哭之,死何所恨……”
他们的孩子从来不是上位者眼中微不足道的存在,是上位者为满足自己野心欲望的棋子。
他们的孩子是英雄。
是天子要用太牢之礼祭奠的英雄。
柳娘子脚步一顿,下意识回首看向祭台上的陛下,她这边的距离终究是有些远了。
所以她其实是看不清的,只隐约瞧见了一个清瘦的背影。
可……
她就是能感受到,祭台之上的陛下,一定是有一颗非常温柔的心吧。
感他人所感,念他人所念。
所以陛下才会得那么多人的欢喜吧。
她的夫郎能得陛下赏识,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柳娘子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清楚意识到,自汉末以来数百年的纷争战乱数百年的人心丧乱,终于彻底成为了过去。
有这样一个陛下,太平盛世又怎会不至呢?
……
有这样一个陛下,太平盛世又怎会不至呢?
若说营州这场太牢之礼安的是大唐百姓的心,那么幽州这场赎买高句丽战俘人口的事情便是彻底安了方方打下来的高句丽的民心。
幽州的冬日,朔风如刀。
一万四千名高句丽俘虏跪在地上,手脚缚着麻绳,像一群待宰的牲口。
官府的人提着刀站在两侧,只待朝廷的命令下来,这些俘虏便便能奖赏军士。
忽然,马蹄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