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质将头埋入李泰怀中,呜呜咽咽的抽泣声断断续续。
落后一步的李治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他看着兄长阿姐的泪水,看着床榻之上再也不会抱着他与他玩闹的阿耶……
李治忽而觉得眼眶处湿湿的,原来他的泪水一点都不比兄长阿姐们少。
他终于反应过来,谈天说地。
就跟阿娘一样,里。
李治哽咽起来,哭声渐大。
晋阳公主李明达红着眼眶,默默拉上李治的衣袖,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借。
“兄、兄长……”
,定是不愿……”
可李明达的劝慰全无效果,毕竟她说话时自个儿就带着哭腔,又如何能劝到旁人呢?
李治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李明达,抱得很紧很紧,似乎是用尽了一辈子全部的力气。
李明达将头窝在李治的肩头,泪如雨下。
泪水一滴一滴落到两人的衣襟之上,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的泪水了。
站在李治二人身侧的是年岁最小的新城公主。
新城公主似乎对于死亡的理解还不够深刻,但她又比谁都知晓再也见不到一个人的悲恸。
十五岁的新城公主的世界从来都是很小很小。
只有她的兄长阿姐,只有她的阿耶阿娘。
十五岁的新城公主所烦恼的在他人眼中也从来都是“幼稚”的。
妆画得好不好看,驸马的人选合不合她的心意,今日是不是又气到了夫子,明日又该找兄长阿姐们玩什么。
可,死亡的到来总是不讲道理的。
阿娘的死将她从单纯天真的世界里拉出来,阿耶的死叫她明白了何为生离死别的痛苦。
这份痛苦太重太重,重到不过十五岁的新城公主根本承受不住,重到十五岁的新城公主再也不复从前的无忧无虑。
新城公主不敢上前,她只敢远远看着,然后落下泪来抽噎着。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下意识想寻人安慰,她伸手握住了城阳公主她的阿姐的手。
“阿姐,阿耶,阿耶是不是跟阿娘一样……不要我们了?”
新城公主仰着脑袋,眼眶通红满脸泪痕,再无平日里的半分精致,整张脸显得狼狈非常。
城阳公主忽而弯下腰,一把抱住新城公主。
新城公主看不到阿姐的脸,但她却觉得自己的肩头变得濡湿。
她知道,这是阿姐在哭。
城阳公主寻常里最喜欢扮哭脸叫阿耶阿娘心软。
罚写大字也好,罚多看书也好,城阳公主靠着自己的扮哭脸总是能成功逃脱惩罚。
可是,在阿耶阿娘跟前哭了这么多年的城阳公主,却唯独到这个时候,唯独到阿耶阿娘再也无法回应她的哭泣的时候,不想再哭了。
就算哭得再厉害也换不来阿耶阿娘的心软,那再哭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城阳公主也只敢借着新城公主来掩饰自己的悄悄落泪。
听到新城公主的话,城阳公主一字一句:“不是不要我们……”
“阿耶,只是去找阿娘了。”
……
殿内,一时间只剩下或断或续的哭声。
短时间内接连失去妹妹和他的陛下的长孙无忌理应该是最悲伤,可是感受着李承乾那温热的泪水时他却又是最清醒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