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冲击缝隙者!自由射击!”
嗖!嗖!嗖!
近距离的弩箭杀伤力更加可怕,几支弩矢精准地射入正在试图扭打、抢夺武器或者试图从缝隙钻过去的贫民背心,惨叫声戛然而止,尸体重重地撞在前方刚抬起的冰冷盾牌上,滑落在地。
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冲在靠后的位置,在折光晨露法术的光芒中速度飞快,眼看就要挤过最后几米。但一支弩矢瞬间射穿了她的膝盖。
“啊!!”她惨叫着扑倒。
小饼干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惨状,心胆俱裂。
她们不是没有“碰到”敌人,她们付出了巨大的伤亡,甚至撕开了缝隙,但结果是只留下了几具抱着士兵大腿的尸体,和被士兵们轻易甩开的几个伤者。她们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能抢下来。
装备的代差,纪律的鸿沟,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的天堑……在短暂的混乱之后,立刻化作了更加残酷的杀戮。
那些好不容易冲到第一线,握着简陋木棒、柴刀、砖头的贫民,发现自己面对的是几乎不可能被破坏的钢铁壁垒。
木棍砸在盾牌上,只留下浅浅的白印;豁口斧头砍在厚重肩甲上,只能擦出一点火星;生锈的砍刀,连士兵护臂的链接处都劈不开。
“砍不动!”
“打不穿啊!”
绝望的呼喊在冲击线前方响起,带着哭腔。之前被愤怒和希望点燃的勇气,在这道重新稳固、且带着致命反击的钢铁壁垒面前,迅速冰消瓦解。
噗!噗!
弩箭无情地收割着失去冲锋势头、在阵前变得笨拙的目标。鲜血、脑浆、破碎的脏器……喷洒在盾面和地面上。
“退!快退啊!”九尾和其他几个冒险者试图组织人群撤退,但狭窄的地形和汹涌向前的求生本能,使得后退变得混乱不堪。很多人被身后不明所以推搡着向前,成为弩箭的活靶子。
刚才还喊杀震天,勇往直前的怒潮,瞬间碎裂。
绝望,彻底笼罩了所有人。
小饼干握着自己的弓,指节已经捏得失去了血色。
她看着前方几乎不可撼动的钢铁壁垒,又瞥了一眼远处被雷蒙德彻底压制、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狂刀。再看看身边那个握着豁口斧头、手臂抖得几乎握不住武器的女人眼中失去的光彩,还有更多脸上写满了恐惧和茫然、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贫民……
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冲不过去,真的冲不过去。
再多人命填进去,也只是给这片石板路增添新的血色印记。那座象征着一切灾难源头的白塔,依旧矗立在视野的尽头,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徒劳。
差距太大了,在这个剑与魔法主宰命运的世界,弱者的绝望呼喊,在强者耳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杂音。
雷蒙德的战锤再次举起,目标是地上挣扎的狂刀。
而折光晨露全力撑开的圣光屏障,也只能勉强挡住一小片区域的零星弩箭,对于整条防线上倒下的生命,杯水车薪。
死局。
前路已断,退路难寻。等待他们的似乎只有被屠杀殆尽,或者成为瘟疫的养料的结局。
希望或许根本不存在。
第一编队是贫民们不可逾越的天堑,每一次弩箭的齐射都带起一片血花,每一次盾牌的撞击都碾碎着贫民们脆弱的希望。
“都杀了,别放过任何一只老鼠!”雷蒙德怒吼道。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撕裂了红枫镇上空压抑的灰色云层。
这声音并非雷霆,而是某种庞大力量撕裂空间的轰鸣,紧接着,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纯粹到极致的圣光之柱,如同审判之矛,悍然从天穹之上笔直贯下。
它的目标并非战场,而是红枫镇正中央,贸易教会那宏伟的祈祷大厅。
光柱落下的瞬间,整个红枫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喧嚣、嘶吼、弩箭破空声、兵器碰撞声,都在这一刻被那浩瀚磅礴的神圣威压强行压制。
战场上,无论是绝望冲锋的贫民,还是冷酷杀戮的重甲士兵,甚至是压制着狂刀的雷蒙德,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惊骇欲绝地抬头望向那通天彻地的光柱。
光柱并非一闪即逝,而是持续存在,在那光柱的源头,厚重的云层被神圣的力量强行撕开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阳光透过空洞洒下,却远不及那光柱本身耀眼。
空洞之中,隐约可见无数身披纯白镶金边圣袍、骑着笼罩在柔和圣光的身影,他们队列整齐,为首一人,身披华贵至极的金色主教长袍,手持一柄流淌着神圣符文的巨大权杖,面容肃穆,眼神蕴含着足以净化一切污秽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