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犹在震惊中,不敢问她,你知不知道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我也有一个姐姐。”周全不知道如何与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交流,只能分享心中的愿望,“她对我很好很好,可是她不在了。我也很想去找她,但是我妈妈也舍不得我。”
叶晗点点头,说:“哥哥,原来我们一样的。”
“嗯。”
成年人看不透的生死,对一个少年和小女孩来说更是如天书一般。
“不过哥哥,你不要难过了,你妈妈看到你难过也会跟着难过的。我姐姐就是这样,所以我们要开心一点。”
叶婵在角落,听到他们的话,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周梨给她递了一张纸巾,什么话也没说。
周全和叶晗又聊了一会儿,叶婵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周全离开后,叶婵已经换上了笑脸。
不再是勉强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替叶晗理了理衣裳,推着她回病房,然后温柔地问她:“晗晗,再过几天你要做手术了,害不害怕?”
看到叶婵的笑容,叶晗也跟着开心起来,乖乖地说:“有点怕。”
“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明天我跟医生伯伯说一声,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可以吗?”
“可以,我们跟医生伯伯说,就玩一小会儿。”
“好,就玩一小会儿。”
周梨和周全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离开医院,周全忍不住哭泣。周梨拍拍比自己高的少年,没有安慰。
生命,是因为有爱的人才有了意义。
叶婵对周梨说:“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赵忱找过我,我知道你们因为我有了点误会。等晗晗做完手术,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周梨不置可否,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赵忱再受到伤害。可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事,现在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
周全的病康复得差不多,他没有留下来等叶晗做手术,快要放寒假,他要抓紧时间补落下的功课。
周梨送他们去火车站,周母一脸抑郁不敢发作。回家一堆烂账等着要还,她想豁出去要钱,但她有周全这一个软肋。
“如果手术成功,你给我发个微信。”他记得手术的日子,如果那天没有收到消息,他就明白了。
周梨答应下来,悄悄递给他一张卡,周全一开始不愿意收,听到她说要还,才勉强收下。
他说,包括之前看病的钱,他会一分不少地还给她的。
周全走后,周梨本想去赵忱家收拾自己的东西,但异常跳动的心脏提醒她,她真的该去医院了。
她回家收拾了些洗漱用品,打车去医院,挂号,问诊,办住院手续,然后先是一连串的检查。
检查也不麻烦,她虽然自己一个人,但又没有病到不能走动。抽了几管血,做了B超和心电图,便能躺在病床上休息了。
心肌炎,不是特别严重的病,最主要的是休息。她拖的时间有点久,一住院又要带呼吸机,尽管她多次跟医生申明,她没有那么难受,只是感觉有些累而已,但医生强硬地命令她必须戴一个晚上。
这些都没什么,唯一让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住院不自在的是,会有护士来问:“你的家属呢?让他去看看检查报告出了没,等会儿拿去给医生。”
医院病人多,护士总有忙不开的时候。这时周梨不得不解释,“我没有家属,等水输完去拿可不可以。”
护士会诧异地看她一眼,“那不用了,等会儿我去帮你问,你好好休息吧。”
“谢谢。”
虽然没有太严重的症状,但周梨确实不太敢乱跑了,免得医生看到又骂她。两个不清楚情况的护士说过类似的话后,护士站那里很快就传开,36床的病人没有家属,要多照顾一下。之后拿检查报告等需要家属跑腿的事情,都自觉帮她做了。
住院的第一晚,周梨睡得很不安稳。戴着呼吸机太难受,她总想拔掉。她反复无法适应,后半夜终于忍不住拔了。
第二天一大早,医生过来查房,替她量了心率,看她实在不愿意吸氧,让护士把呼吸机撤了。
“舒服点了吗?心还慌不慌得厉害?”周梨的主治医师看上去四十多岁,讲话温温柔柔的,是个女医生。虽然也挺严厉,但不像急诊室那个医生那么凶。
周梨乖乖地回:“好一点了,没那么慌得厉害。”
“你现在最主要是好好休息,避免刺激和情绪波动。要是心还慌得厉害及时说。这个病没有特效药,只能慢慢治疗。行了,慢慢养着,有事来找我。”
查完房,周梨简单洗漱准备吃点早饭。洗完脸出来,临床住院的阿姨主动搭话:“小姑娘,你一个人别跑了,喏,这个叔叔要去买饭,你想吃什么,让他给你带。这附近有家包子铺不错,我们早餐都在那里买的,有粥有豆浆还有油条。”
阿姨朝自己老公使了使眼色,憨厚的中年男人朝周梨友善地笑,“一会儿护士就要来输液了,你想吃什么跟叔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