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墨斯竟偏头躲开:“我要死了,你可怜我?”
却见悟空双目一虚,金瞳噌地燃起两丛烈火,赫尔墨斯这才觉出不对,急忙奋力搂抱上去,讨好似的主动递上唇舌。
悟空哪经过这般考验,顿时乱了方寸,他只觉血气翻涌,一股暖流直冲丹田。唯恐真元外泄,他急忙暗暗提气守住禅心,又强令真气上行、血归心房。
可仍止不住一阵阵令人骨软的酥麻,甜丝丝的痒意直往他心窍里钻。赫尔墨斯身上的电流经过交缠的唇舌传进他体内,一下下击碎他坚硬无比的石心,激起战栗的狂喜。
待松开时,两人四目定定,望进彼此瞳孔洞开的眼中。不消多言,彼此便通了心意。
电光火石间,悟空豁然开悟情为何物,原来世上男女汲汲营营、为之生为之死的,竟是这般美事。
当他重新背起赫尔墨斯,世间万物仿佛都变了模样,与他以往所见的不同了。这种感觉着实美妙,他恨不得将分秒延长,留住这惊心动魄的每一瞬。又想到赫尔墨斯如今命悬一线、他却无计可施,心头更是涌起千般不舍、万分眷恋。
于是乎,他明明可以飞身踏云而去,却偏偏将赫尔墨斯背在身上,两人就这么前心贴着后心,相依为命似的穿过密林,徒步往山下走。
到了山下大道上,悟空仍不愿加快脚步,赫尔墨斯也不催促,只伏在他肩头,聆听两人渐渐合一的心跳声。
走了不多远,就见一个带着草帽的小牧童骑在一头老牛背上,漫不经心地甩着鞭。
悟空脚步较快,眼看要从牧童身边走过,却听那孩童惊异叫道:“咦?你们两个奇形怪状的人物,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呀?”
悟空不愿旁人打扰他俩仅剩的时光,便不耐烦道:“你打听这作甚?”
小牧童眼珠儿乱转,来回打量他两人,又问:“你是个猴子,必是从山林里来吧?”
“俺老孙自东胜神州、花果山水帘洞来。”悟空应付两句,拔腿要走。
那孩儿却道:“猴子不都是树上生的,怎是打洞里来?你骗我!”
悟空本不愿搭理他,却听赫尔墨斯在耳畔轻笑了一声,便耐着性子道:“这你可错了。俺老孙可不是一般的猴子,乃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仙胎化形而生。”
“哈哈哈哈——”牧童发出一阵恣意的笑声,指着他道,“那你岂不是个没娘的野种儿?石头,石头是谁奶大的?哈哈哈哈——”
悟空白他一眼道:“奶什么奶?俺是受天真地秀、日月精华,灵通感应而生……”却突然福至心田,停住脚步“哎呀”一声。
“石头!俺老孙是石头化生!”悟空脸上绽开惊喜笑颜,“有救了,多儿,你有救了!”
赫尔墨斯诧异“嗯?”了一声,却见悟空嘴里叫着“石头化生、石头化生”,乐得手舞足蹈。
等回过神来,悟空欲向那启发他的顽劣牧童道声谢,扭头却见道旁空无一物,那头枯瘦的老黄牛,连同背上的小人儿,竟都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不见了。
悟空心头一震,唏嘘了然。他那不能提的师父,终究没有抛下他不管。
如此便不再耽搁,悟空两手托住赫尔墨斯大腿颠了颠,脚下一蹬窜上云头,直奔花果山福地洞天而去。
花果山山顶那块孕育石猴的仙胎仍一分两半倒在原处,悟空按下云头,落地后依旧将赫尔墨斯抱在身前。
“这便是孕化俺老孙的石胎。此物集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上头九孔八窍,暗合九宫八卦之阵。传说此为女娲娘娘造飞禽走兽、育万物生灵的胎基所化。”
悟空捧起赫尔墨斯血色尽失的面颊,欣欣然道:“等你化作石像,俺老孙便将这石胎合拢归位。既然它能自石中孕化我,自然也能把你重新孕化出来!”
赫尔墨斯呆呆看进悟空眼里,心说不好,怕是把这猴子亲疯了,从没听说胎基孕出孩儿后,还能“归位”再用一次的。
可心上人竟把他带回自己出生之地,他虽变为死物,却能永远留在心上人最初的“家”里,这何尝不是一种诡异的合一与共生。
“嗯,等我们解决掉天父宙斯,你再带我回这里……”赫尔墨斯他话音未落,却被悟空摇头打断。
“不成!那老畜生爱咋样咋样,关我囚事?”悟空道,“我见不得你这副模样,这苦你没吃够,我可吃够了!我现在就助你石化重生。”于是不由分说,将赫尔墨斯抱进石笼之中,挥手将两半合拢。
却听嗑哧一声,石胎竟当真严丝对缝合二为一,九孔八窍依卦象排布,如同从未裂开过一样。
悟空大喜,手上掐诀正要将赫尔墨斯变为石像,赫尔墨斯却叫嚷起来:“诶诶,猴子!你放我出去!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和你好好道别!”
“道什么别?”悟空着急道,“你一石化,我便引日光月晕、天地灵气为你催生;待你从石头里蹦出来,便又能见着我了!”
“不要!先别……我,我害怕,你先放我出来!”赫尔墨斯没力气动弹,只能拼尽全力嚷道,“猴子,你再抱抱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悟空只好停下动作,两手把住石胎两侧一对孔,欲将此物重新掰开。可使了半天劲儿,那铁铸似的石笼竟纹丝不动,一丝裂缝也无。
赫尔墨斯急得泪珠儿滚落下来:“臭猴子,让你别急别急!怎么办?我还没有……啊啊啊,我还没有和你待够!”
悟空脸上却满是疯癫喜色:“看吧,这玩意儿一旦合上,便需重新孕化才能开启,可见它还有用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