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抚摸着手中的梳篦,脸色异常平静。他在透过铜镜看我。
我忽而有些慌张,面色无可避免变得苍白起来。
……被迫接受着他像是将要我剥光了观赏的视线。
双手不安地颤动着,阁主盯着我看了许久,忽地将手按在我的肩膀,俯下身来,在我耳边低语:“二十一,你懂情么?”
温热的鼻息在耳根蔓延开。我能感受到的却只是一种森然的寒气,扰得我心神不宁。
见未得到我的回答,阁主冰凉的手又缓缓下滑到我的脖颈,勾起我的下巴强迫我接受着他在铜镜之中与我的对视,不待我喘口气,便又自顾自发问:“你懂爱么?”
我脸色更苍白。因为我不懂情,亦不懂爱。
仿佛一只修炼成形的妖怪被八卦镜照出原形,我难堪地蜷缩在阁主施予我的威压之中,试图以此藏匿我丑陋的外形、与始终与人大相径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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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阁主冰凉的指尖在我的下颌骨摩挲、游走。他就这么静静注视着我,许久后,忽地一笑,蓦地松了手,好像抛去一朵云、一株草那样轻松,他转身拂袖,抖去身上因我而染上的灰尘,轻笑一声:
“二十一,你有心么?”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有时候我还挺喜欢以称呼变化来预见一些剧情、以及描述主角的情感变化的。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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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于刹那间变得惨白无比,腹部传来剧痛。我却来不及顾及自己的身体,只是反射性般跪在他身前,抱住了他的腿,颤抖着肩膀,轻唤:“……阁主。”
他看着我。宛若悲天悯人的神,姿态却又是如此高傲。瞧得我狼狈不堪。
心口传来钝痛,我难堪地咬着唇,张张嘴想解释出来些什么,可在瞧见他冰冷的眼神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便只是怔怔看着他,片刻后垂下双眼,松开死死拽住他衣角的手,姿态卑微、声音平静:
“但凭阁主处置。”
“你早就不是凌渊阁的人,”他垂眼看着我,语气嘲讽:“我没资格处置你。”
“阁主……”
“二十一,不要再自作聪明,”阁主打断了我,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料想到我应当会说些毫无逻辑但却又会让他屡屡心软的话,便提前制止了我,从源头断绝一切:“收起你的自我奉献,那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你要知道,”他俯下身揪起我的衣领,冷脸瞧着我,“我恨他。”
“别让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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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
恨是一种浓烈的情绪,我的理智告诉我。凌渊阁因为恨意而存在。无数人为了发泄自己的恨意买凶杀人,所以我们也因恨意而存在。
但十二死在发泄恨意时。我想恨不是一种好东西。
因而几乎在阁主说出这个字时,我的脸色便于刹那间变得无比惨白。像是被溺死的水鬼,我的双眼发肿,脸皮发皱。眼泪源源不断自眼角流下,我情不自禁流下泪水,用双手拢住他冰冷的、攥住我衣领的手,无声淌了半晌的泪,终于有所动作,泪眼朦胧用发疼的喉哽咽着,说:
——“长流,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