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无意识地观察那些碎片里的景象。
老人脸上的安详……
婴儿纯粹的睡颜……
孩童毫无阴霾的笑容……
这些是他从未真正留意、甚至嗤之以鼻的“无用”画面。
但看久了,那种绝对的、不掺杂质的平静,似乎真的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他周身的躁动能量,渐渐平息下来。
踱步的时间减少了,更多时候,他只是靠在那匹旋转木马旁,暗红色的眼眸失神地望着那些环绕他的、微小的光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爪身上的锈迹,在那虚假月光的照耀和这种平和气息的浸润下,似乎又淡化了一些,甚至边缘处开始恢复一丝极微弱的金属光泽。
更显著的变化发生在他的双手上。
那副狰狞的、象征着杀戮与痛苦的钢爪手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
更多的时候,那双手会恢复成能量模拟出的、人类双手的模样——虽然依旧残留着大片烧伤的疤痕,扭曲可怖,但却不再是那副冰冷的金属凶器。
他会无意识地用那双手去触碰旋转木马冰凉的脊背,去感受玻璃罐壁的光滑,甚至……会尝试着,极其笨拙地,去模仿墨菲斯用能量凝聚糖果的形态,虽然最初只能弄出一团团不成形的、带着焦糊味的能量团。
墨菲斯将这一切细微的改变尽收眼底,苍银色的眼眸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类似于“满意”的微光。
他依旧沉默寡言,但停留在糖果角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有时,他会坐在弗莱迪旁边,两人并不交谈,只是静静地一起“看”着墨菲斯带回来的梦境碎片,如同两个分享无声电影的观众。
一种古怪的、却异常稳定的平静,在这片被创造出来的空间里缓缓沉淀。
偶尔,这片平静会被一个特殊的访客打破。
玛姬·克里斯特。
在墨菲斯的默许下,她获得了“有限的访问权限”。
并非通过睡眠,而是在某种深度的冥想或意志高度集中时,她的一缕意识可以被引导至糖果角的边缘。
第一次到来时,她充满了警惕和不适。
看到弗莱迪那依旧残留着疤痕的能量体,她还是会感到本能的心悸和厌恶。
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而僵硬,充斥着无声的、血淋淋的过往。
她没有称呼他任何与血缘相关的称谓,弗莱迪也显然不会期待这个。
她每次来,都会带来一点“现实的糖果”——并非梦境造物,而是真正从现实世界买来的、包装精美的糖果。
她会将其放在糖果角的某个角落,然后远远地看着,并不靠近。
这并非讨好,更像是一种……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