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大喊,但喉咙发不出声音。
只有眼睛还能动,还能惊恐地转动,看向站在三米外的云雪霁。
那人依然微笑着,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催眠……”范思渊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惩罚
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在寂静中滴答作响。
每一秒都像鼓点,敲在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云雪霁循声而去,站在幕布前,手指捏着粗糙的绒布边缘,冰蓝色的眼眸里映出一个不断闪烁的红光。
他的呼吸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身后,十七个被他催眠的清理者成员依然举着枪,枪口对准轮椅上的范思渊。
范思渊额头渗出汗珠,握枪抵着自己太阳穴的手在颤抖——那是意志力在与催眠抗衡的表现。
但云雪霁现在无暇顾及。
幕布后面传来的,不止是定时器的滴答声。
还有微弱的、压抑的呼吸声。
云雪霁的手猛地用力。
“嘶啦——”
黑色绒布被整个扯下,幕布后的景象暴露在昏黄灯光下。
那一瞬间,云雪霁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到了两个人。
左边,一个年轻男子被绑在金属椅子上,嘴上贴着黑色胶布,头发凌乱,脸上有擦伤和淤青,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沾满尘土——是张东澜。
怎么会是他呢?
他的眼睛在看见云雪霁的瞬间亮了起来,发出“唔唔”的声音,身体剧烈挣扎。
但真正让云雪霁呼吸停滞的,是张东澜腹部绑着的东西。
一个约莫二十厘米见方的黑色金属盒,用粗壮的扎带固定在他的腰腹间。
盒体表面有液晶显示屏,猩红的数字正在倒数:00:47:21。
数字旁边,密密麻麻的电线像血管一样延伸出来,一部分连接着盒体侧面的几个接口,另一部分则缠绕在张东澜身上,有些甚至贴着皮肤钻进衣领。
是复合式爆炸装置。
云雪霁一眼就看出那东西的构造——至少三层保险,震动传感器、光敏电阻、还有最基础的定时触发器。
拆错一根线,或者移动时震动过大,或者突然暴露在强光下,都会立刻引爆。
保守估计,当量足够把半个别墅炸上天。
而右边……
云雪霁的视线缓缓移过去。
那是一张简易的病床,白色的床单已经发黄,金属支架锈迹斑斑。
床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已经躺了很多年的人。
裴承宇。
裴溯的父亲。
当年那场车祸后,他就再也没醒来过,一直靠着医疗设备维持生命。
但现在,那些设备都不见了——没有呼吸机,没有监护仪,只有一根简陋的鼻饲管,和一个已经快要见底的营养液袋子。
他闭着眼睛,脸色是一种蜡黄的死灰,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