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远千里来到异地,若就这么一走了之,太像个不成器的笑话。
楚覃是看着他长大的亲人,越离是陪他熬过来的亲人,他得给他们一个从一而终的交待。
“王兄,”他对着楚覃笑得灿烂,少年的影子不似当年,初现气象:“此去你不必挂怀,我是你千里之外的火把,终有一日,我要这把火燎尽中原,没有人敢再以蛮夷蔑楚。”
“我要堂堂正正地回到楚国。”
春和
第二日,春气升腾,皎皎层云翻滚,目皆清朗。
魏王在安邑城外、楚魏两军之地与楚太子歃血为盟,众宾观礼,唱礼声渐次排开,在渺茫的人群中赫赫回荡。
魏明与楚燎并排而列,楚燎的目光始终落在远处高台之上,血流不止的祭品颈间热意汩汩,沾湿了它们胸前的皮毛。
白山羊微弱地扑腾着四蹄,散发着最后徒劳的生息。
前两日得知楚魏将盟的魏明尚且喜笑颜开,还对楚燎言明今后不再为质主,而是盟友。
彼时楚燎心中一痛,勉强笑了笑,不忍贬损他的真心。
不过两日,他便对楚魏之盟失了兴致,仿佛在看一场宫廷夜宴,别开生面,却也意兴阑珊。
放眼望去,皆是鬼影重重,目力所及,皆是逐鹿敌手。
他追随楚燎的视线,垂下的手撞了撞楚燎的。
楚燎转脸过来,他却并未看他。
“怎么了?”楚燎小声问。
“我不想……”
他的话音被猝然炸响的鼓点盖过,鼓槌由袒露单肩的力士擎住,嘭嘭嘭砸得鼓面血肉模糊。
楚燎凑过去些许,长眉蹙起,上扬的眼角近在咫尺,“你不想什么?”
魏明在怆然的鼓声中听到命运的讥笑,心中涌起莫名的怒意,他拨开楚燎的脸,双手背在身后,捏着指节等鼓点熄灭。
待鼓声于四合散尽,楚燎观他脸色,再一次问道:“长清,你怎么了?”
魏明瞥了他一眼,笑道:“过些时候我也要入伍了,我还不想披坚执锐。”
推贤令上至王侯下垂庶民,魏明身为王侯之子自然是虎视眈眈,身先士卒。
闲置西苑的三公子魏裴也没能逃过,届时与魏明一齐入伍。至于四公子魏珩身有宿疾无法见血,魏王厌弃夺去他公子之位,贬为庶人。
众臣见魏王雷霆手段丝毫不避亲,也只好含泪送子嗣入伍,一时安邑城中少了好些打马走街的纨绔子弟。
“无事,你别怕,”楚燎拿手背撞了撞他的,“我陪你一起去,不过是军中训练,你虽输我一截,比之其他王侯却已是佼佼者。”
台上魏王赏赐了楚军许多珍宝之物,又说了些两家之好的漂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