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愤不能,到头来在床上翻来滚去,把自己气得欲哭无泪。
其他的侍从由越离管教,没人去触小主子的霉头,在院中各司其职,稍加装扮一番,也不至于冷清颓败。
越离看中了墙角的一块土地,打算明天翻土落种,试试从楚国带来的花卉能否开在这片魏地。
及至半夜,院灯熄灭,偌大的魏宫靡靡渐歇,偶有几声鸟鸣啾啾,撞破鬼鬼祟祟的身影。
“醒醒!”楚燎晃了晃坐在阶前守夜的侍从,也顾不上计较他玩忽职守,压低声道:“去厨房给我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快去!”
侍从名唤阿三,揉了揉眼睛走出了几步,才茫然折身:“可是公子,落风馆没有厨房,都是由膳房统一领来的。”
楚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月光半遮半掩不肯真切,洒在一方院角,苍白而无力。
隔壁的门被拉开,越离衣衫齐整,室内灯火在门缝间若隐若现,他袖手而立,与阶下茫然的楚燎四目相对。
半晌,他垂眼道:“进来吧,公子,我替你留了。”
楚燎撅着嘴,寸步不动。
夜风拂动越离鬓边碎发,他衣角轻晃,走到楚燎身边半跪下来,执起他紧紧拽住玉璜的那只手,轻声道:“是臣不好,冷落公子了,阿三,去我房中将食盒端到公子房中。”
阿三从他们身侧略过,扬起越离脑后的几缕发丝。
楚燎抬袖抹眼,吸了吸鼻子,终于松开手任越离将他牵进房中。
饭菜自然是都放凉了,本就食之无味的饭菜味同嚼蜡,吃饭不再是吃饭,而是为了活下去而进食。
楚燎隐隐明白了这点,心下泛起与年龄不符的悲凉,对面持卷端坐的越离待他咀嚼声渐停,才拢袖望来。
桌上的饭菜都吃得零星了,楚燎接过他递来的手帕,闷闷道:“你难道就吃得惯吗?”
“初来乍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公子,”越离的眉眼在灯下溶溶出昳丽光彩,径直燎入他的眼中,“你想回楚国吗?”
“我想!我巴不得现在就回去!”
越离在他的心急如焚中浅笑道:“我也想,我也巴不得现在就回去。”
“可是,我们既然来了,必不能空手而回。”
“什……”
越离双手捂在他的脸庞,袖中的油墨味与微凉的触感令他恍惚,想起楚宫长明不灭的宫灯,和母亲口是心非的纵容。
可这人说的每一个字,都与曾经相去甚远。
“今后,你无法再随心所欲,这里不会有人纵容你的脾性,体察你的心伤,这里是魏宫,不是楚地,不会再有随时待命的膳房,嘘寒问暖的父母,和前呼后拥的随侍。”
楚燎脸上划过水线,稚气未脱的婴儿肥里藏着两个小小的梨涡,越离只在他抱着王后时看到过。
楚家有着一脉相承的剑眉星目,这一点在霸气初现的楚覃身上可以看到,楚燎的眼角却天生下垂,笑起来给人娇憨可怜之态,郁郁时平添几分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