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群鸡旁观,低啼几声,不敢靠近。
阴沉沉的天空乌云飘荡,空气中泛起丝丝凉意。
有父母生他于怨憎,有先生拯他于将溺。
烧焦的草木气息萦绕周身,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后知后觉明白先生真的离开了。
死者,死在生者的耳目里,任他锣鼓喧天,都是唱与生者听。
从今往后,不复相见,无人护他皮肉苦,无人为他指迷津。
他撩起衣摆,屈膝下跪,三拜而伏地,痛哭出声。
云天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往后的路,他要自己走。
定谋
朔风自西向东,二九之天已是雪被长原,路面上滴水成冰。
东苑中冬景皑皑,枝头檐下横着冰棱子,“砰”一声砸在地面,是魏珩捡了石头来打着玩。
魏淮摔了刀笔,拍案道:“你这又是闹什么?”
魏珩裹了棉袍也不嫌冷,屈膝坐在门槛上,头也不回:“我高兴着呢。”
脚步声由远及近,魏淮把他从门槛上拽起来,拍了拍他的衣袍,“这么大了也没个正形。”
魏珩闷不吭声,任他打发。
北雁早早归南,檐下的春燕也不知所踪,风声呼呼作响,魏淮叹了口气,把门合上,室内顿时暖和不少。
“你就这般厌恶越离?”
魏珩这才正眼看他,冷哼一声:“他伪侍二主,分明是不安好心,你还纵着他。”
一年前,魏淮在馆舍门前遇到一人,此人三言两语将他的处境言明,又故弄玄虚,要他明日同一时辰来此相会。
魏淮本无意再去,可他一句“末子势成,你孤身一人想护与四公子周全,孤掌难鸣”,道破自己多年心结。
第二日,他如约而至,那人却迟迟不曾露面。
他怒起心头,如若此人出现,再留不得,他必要杀之泄愤。
他入巷缓行,那人便在东苑门前等他,端的是无事人般的从容自在,未语先笑,“我左思右想,馆舍门前人多眼杂,不是议事之地,四公子与我们同气连枝,又不在宫中,耳目偏僻,”他抬掌遥指墙内绿树,掷地有声:“依在下看,王霸之业,起于青萍之地,此处正合公子之意。”
世人都以为他魏淮争强好胜,不过是不甘人下,要争那方寸之地。
就连魏珩也当他是心高气傲,看不过魏明盛宠。可魏王只知为君不知为父,子嗣凋零至此也不以为意,他若不争,数年之后,哪有他与魏珩的立锥之地?
而越离一朝勘破,既令他心惊,又不禁莞尔。
一番促膝长谈后,他将越离拜为幕僚,后得知他本为楚质子随侍,也不改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