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将至,既是出力,亦是威慑,对楚燎的境地也会好上许多,魏王若想拿他来磨刀,也需掂量掂量轻重。
“外敌在前,同为中原文化宾服之臣,楚国怎可袖手旁观。”
魏淮有些意气上头,咄咄道:“若将来魏楚开战,先生以何择之?”
越离装傻:“公子多虑,魏楚相去甚远,远交近攻,怎会奔劳交戈?”
风雪渐停,跋涉之人该上路了。
“原来如此。”魏淮笑着放开他,替他理了理衣领,了然道:“先生劳心劳力,我欲遣车马相送,又恐为先生招来非议,回去后还请饮些姜汤御寒,当心寒邪伤身。”
“公子周到,多谢公子赠我狐裘,这便去了。”
“先生保重。”
“公子保重。”
那抹玄色消失在门后,魏淮负手而立,下席案上的木匣静置一方,近在咫尺的奏表上,墨迹已干。
使者
公孙誊离去时,天阴雪急,他孤身没入风雪,埋头疾走。
侍从知自家公子素有贤名,取来竹伞追去。
“先生,雪冻身寒,请取伞去。”
公孙誊眼高于顶,一向是鼻孔看人,何况这些无名侍从。
他望着双手捧上的竹伞,片刻方抬手接过,低声道了句“多谢”。遂撑伞而去。
侍从一愣,眼见他越去越远,摇摇头打道回府。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北风过境,齐国也是这般冰天霜寒吧,一如他六年前与师兄在学宫分别。
魏强于变法,齐盛于聚才。
稷下学宫不问国籍不拘贵贱,广贤而纳之,一时风云汇聚,人才济济。
可惜后继无力,好物不牢,如今魏氏族又起,齐强豪弱外,变法名存实亡,学宫也成昨日黄花,殊途同归,而已而已。
他与师兄皆为齐人,一朝入学,问道三载,食同桌寝同席,学成之后,两人分道扬镳,他游历至魏,师兄则去向不明。
离别那日,也是这般风雪漫漫,前道未知,学宫中寒梅初绽,幽香清冷扑鼻。
他与师兄皆着青衫踏木履,狐皮封腰,温酒在手。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虽千万里,吾往矣。
酒樽相撞,溅出金石之音,再相逢,同主则共饮,为敌则竭力。
同道殊途,殊途同归,你我总有相见之时。
回过神来,他已立在司礼官门口,守门人来问,他收起追思,傲然道:“公孙誊前来问王大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