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曾有世上最好的先生。
“月桂,”楚燎拍拍他的脑袋,心平气和道:“你屡屡问我你爹娘的事,但你如今年纪还小,有些事太深太重,先生不与你说,我也不会与你说。各人心性不同,你与我和你爹的身世也不同,身为储君,你不必忧虑太多,王叔还在,就用不着你殚精竭虑。”
“你只需每日勤学勤武,天朗气清可出城游猎,思远盼雪也可去列国游学,你是大楚的太子,但你也是你爹娘和王叔的月桂,更是楚悦本身,此三者缺一不可,需天长日久方能明白,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不必再多想了。”
楚悦听不懂他的长篇大论,只皱眉问他:“……知道了,王叔,那先生在哪?我有书要问先生。”
“拿来问我便好。”
“……我要见先生,”楚悦在他的声平气稳里品出些油盐不进,莫名怒上心头,语气也生硬起来:“王叔,我要见先生。”
楚燎默不作声。
“来人!”楚悦气道:“给我把先生搜出来!”
侍人愣道:“先生?殿下,宫中哪有什么先生?”
楚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们……”
他猛转过头看向稳坐的楚燎,“王叔,先生究竟去哪了?!”
“你……你不说,”楚悦气得脸色涨红,泫然欲泣:“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他撞开送信而来的侍卫,牛犊一样冲回自己宫中。
楚燎无奈地叹了口气。
“君上。”赤羽军军卫单膝跪地。
他不复沉稳猛站起身,急急问道:“先生如何了?”
“先生两日前醒过一次,落水后很快被救起,这几日仍在休养。”
楚燎忍不住大怒:“你们那么多人,竟看不住他失足落水?!”
军卫犹豫片刻,领罪道:“是属下失职,未料到先生意欲投水。”
楚燎如遭雷殛,神色空白。
“……起来吧,”他阖眼道:“若是他要走,你们……不得阻拦。”
“是。”
公子燎归郢登王,主少国疑的楚国复归鼎盛,新王励精图治,改革图新,将四境之兵都牢牢掌在手中,无半点可乘之机。
楚王传信各国,两月后将在鲁地召开诸国之会,以彰国威巩固盟会,借此打消明里暗里不该有的动作。
临行前军卫来报,先生还是离开了。
楚王在殿中枯坐许久,不知是否接受命中无缘。
正极殿后巨大的凤屏十年如一日地伫立着。
楚王下令撤去巨屏,工匠们面面相觑,喏喏道:“大王,这屏风是与高顶嵌在一处的,如此方能常年不倒。”
楚王仰头望向屏上的狂凤,冷声道:“那就拿斧子劈开。”
“劈、劈开了,这屏风就再要不得了。”
“莫非大楚无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