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的帛信被搜走,荷华狼狈地贴脸在地,见那瞠目似鬼的士人读过信后,将帛信摔在他脸上,踩着他的头问:“说!那奸贼让你带的信藏在哪儿了?!”
飘在面前的帛信上,分明未着一墨。
他没见过如此深重的恨意,数不清的目光落在他背上,几乎要把他碾碎。
“我……我不知道,是先生让我给户将军送信……”
荷华盯着那张空白的帛书,吓得连话都说不全。
“户将军?”
“就是户浥!我早说他是个吃里扒外的!”
“说!那奸贼手里还有谁?!!”
他们将荷华团团围在中间,审问他任何有关的人选,他只会摇着脑袋说不知道。
方洵帚狠狠在他身上跺了几脚。
“先生……先生救我……”
他呜咽着哭了起来,方洵帚怒上心头将他提起,忽闻那头传来喧闹。
“这狐氅里有东西!”
“快撕开啊!”
荷华被丢下,众人七手八脚地撕碎那件狐氅,真正的帛信藏在其中。
方洵帚阅后大惊失色,信中所提之人皆是手握重关的县公郡守,那奸贼竟敢撺掇着里应外合,勾结齐军意欲夺楚!
“事不宜迟,速速送到公子手中,只要公子回来,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我这就去,你们别打草惊蛇!”
“……”
众人心思缜密地商量好,方洵帚也没了折磨人的心思,他随意看了看那趴在地上摊成烂泥的男子,啐了一口:“贱东西,你也不长眼看看,竟敢与人人得而诛之的楚贼互为苟且,真是死有余辜!把他绞了,先给那奸贼一点颜色看看!”
“不要……不要!我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后知后觉咂摸出那人的冷心冷情,绞架架上他的肩头,伴随着绳索缠拧的涩声索命而来……
哭求声碎裂在喉间,他眼球凸出,死不瞑目地望向宫门。
三日后,纸再也包不住火,景公召集军心溃散的残军,与势如破竹的镇南君做最后的抵抗。
十万大军分四路北上,包抄郢都,叫苦不迭的世家大族在经年累月浸泡下,已是罪证确凿百口莫辩,仍在抵抗的关口甚至有平民暗中潜入,大开城门……
大势所趋之下,闻风而逃者有之,自杀谢罪者有之,紧闭的凤啸门被倒戈的大军冲破,连装模作样的平静也不再有。
杀意腾腾的脚步顿下,众人仰头望天,叹声不绝。
“下雪了……”
“我从没在郢都见过雪!”
“下雪了……我们铲除奸佞,沉冤得雪了!!”
欢声在荒凉的楚宫里层层荡去。
禁统几乎全都守在太子宫中,为防有人浑水摸鱼,他们没有得见公子真容,便不会放任何人过去。
阿三欲寻不得,被困在殿中来回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