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肉羹中有挥之不去的腥气,因此多食素类,“那我每天都食肉羹,你每次都会回来看我吗?”
陈修枚叹息道:“臣遵旨。”
魏菱抹干眼角,这才放开她,雨过天晴地笑起来。
偏移的阳光透过不甚繁密的叶隙,在魏菱晶莹的鼻尖洒下光斑。
陈修枚起身走到樟树下,捡起一颗碎石朝树顶屈指一弹,“啪嗒”一声,一片樟叶悠悠飘下,被两根刀剑留痕的长指捻在指间。
她转身望向目不转睛的魏菱,食指抬起压下,被翻折的樟叶凑到唇边。
悠悠扬扬的小调在荒草丛生的小阁中惊动,长歌劝行,野调自谴。
此情此景,东风动百物,草木尽欲言。
无奈功名应早著,竹帛方可宣。
人生百春,皑皑回首时,也不过一二在目,生死相随的,也不过三两光景。
到底是秋霜不惜人。
作者有话说:
东风动百物,草木尽欲言……功名不早著,竹帛将何宣……秋霜不惜人,倏忽侵蒲柳。李白《长歌行》
余恨
安邑城内,行人署中一处僻角。
城外的鼓声随风灌入,赵齐为盟,魏楚共誓,其余小国尚不足惧,燕国若想隔岸观火,怕是没那个手腕和实力。
姬承刚刚端杯,薄薄的门板被一脚踹开,屋内上下为之一震。
门外的青年手中提着两壶酒,见他无动于衷,冷哼一声抬腿进去把酒壶砸在桌上,“倒酒来。”
姬承观他面色青白,估计又是宿醉才醒,叹了口气道:“宗正大人,青天朗朗,这么喝有愧天时。”
魏闾是魏室宗亲,曾任司马右卿辅谢老将军攻下卫国,本是战功一件,应当自此愈发砥砺,但他却不肯再领兵,上书请辞。
魏王不舍他的一手好字,又恨他不思进取终日昏昏,命他掌管宗室事务,记录谱牒。
魏闾其父是魏王族弟魏汀,魏王恨其子无志,魏汀恨之更甚,家法动过无数回,软语劝过无数次,奈何他心似顽石,又臭又硬不可稍转。
“天时?”魏闾勾眼笑起来,端起姬承的茶杯手腕一抖,茶水铺洒在地,酒液取而代之。
“天时也管不到我头上。”
他端过酒杯自顾自狂饮,喉结滚动,清亮水液划过嘴角喉头,姬承掏出手帕递去,被他拿来擦靴。
五杯下肚,他才拿正眼看姬承,姬承盘腿坐在对面,仍旧高出他一个头。
“你就要回燕国了,怎么也没个笑颜?”魏闾手撑在桌上,凑身过去,压低声窃窃道:“莫不是与我日久生情,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