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坐在他旁边,仰着头,安静地欣赏着这场来自宇宙的盛大烟花,神情极为专注。
太宰治则靠在自己的折叠椅上,手里捧着温热的咖啡杯,鸢色的眼眸倒映着流星的光,看不出特别的情绪,只是静静地望着。
就在流星雨逐渐进入高潮,夜空被银线不断装点时,彼得忽然“咦”了一声,注意力从天空转向了身旁的湖面。他指着近岸处幽暗的水面,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兴奋:
“快看!水里面有光点在动!像……哦对,就像是像星星掉进水里了!”
克拉克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靠近岸边的浅水区,水草摇曳的阴影中,果然漂浮着、闪烁着许多细小的、幽绿色的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萤火,又像是水底的星辰,随着水波缓缓流动、明灭不定,确实像是一场无声的水下舞蹈。
“那是萤火虫的幼虫,”克拉克温和地解释道:“它们栖息在水里,用腹部的发光器产生生物荧光,利用光亮吸引和捕食更小的水生昆虫。是很有趣的生物现象。”
彼得瞪大眼睛又凑得更近了些,试图看清那些神秘的小光点。
一直沉默的太宰治,此时也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那些幽幽浮动的绿光上。
他看了好一会儿,就在彼得以为他又要发表什么科学性的毒舌评论时,他却忽然用一种很轻的声音低声说道:
“在日本的一些地方,尤其是在乡下,人们管这种在水里发光的小虫子,不叫幼虫,也不叫萤火虫。”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那些光点,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或者更久远的时间,“老人们说,那是“精灵的提灯”。在黑夜里迷路的孩子,如果看到水里有这样的光点,不要害怕,跟着光走,它们就会带你走出森林,找到回家的路。”
彼得眨了眨那双在营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的棕色眼睛,脑子里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他立刻接过了话头,声音里带着孩子气的雀跃和一丝对未知浪漫的向往:
“那……如果我们现在跟着这些水里的“精灵提灯”走,真的能走出这片树林吗?会不会真的遇见传说中的、住在蘑菇房子里的森林精灵?或者水里的妖精?”
“更可能……”
太宰治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早已凉掉的咖啡,鸢色的眸子在跳跃的篝火光芒下显得高深莫测,唇角勾起一个带着戏谑的弧度,不紧不慢地打断他的幻想。
“你会先遇见一只因为失眠而脾气暴躁、而且极度热爱猜谜语的萤火虫国王。它会拦住你的去路,用发光器闪出谜语,答不对就不准过,直到你被它那些无聊的谜题烦到睡着为止。”
“诶?”彼得愣了一下,但立刻被这个奇怪又有趣的设定吸引了,他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觉得好玩,忍不住模仿起童话绘本《松鼠纳特金的故事》里那只小松鼠的调子,摇头晃脑地、用夸张的戏剧腔哼唱起来:
“小小的光点飞呀飞,摇摇晃晃在水中央~猜一猜呀猜一猜,我是萤火虫,还是坠落的星光~?”
他唱得跑调,但充满了活力和搞怪的欢乐,在寂静的湖畔和漫天的星光下,显得格外生动有趣。
夜色渐深,流星雨的高峰期过去,夜空恢复了静谧的深蓝。彼得架好了他精心改造的望远镜,趴在防潮垫上,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兴奋地画着土星环的素描。克拉克在整理营地,太宰治则裹着毯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似乎睡着了。
然而,高原的天气说变就变。就在凌晨时分,一团浓云毫无预兆地飘来,遮蔽了星辰,豆大的雨点没有任何前奏,骤然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糟糕!我的望远镜!”彼得第一个反应过来,那是他花了好几个月零花钱升级的心肝宝贝,他惊呼一声,几乎是从地上一跃而起,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冲向帐篷外放置望远镜的三角架处。
雨势又急又猛,瞬间将地面浇湿。彼得心急救他的宝贝器材,脚下的帆布防潮垫被雨水浸湿变得滑溜,他又冲得太急,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惊呼一声,挥舞着手臂,眼看就要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态,面朝下摔进旁边那个因为雨水汇聚、已经变成一小片浑浊泥浆的浅坑里。
就在此时,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从侧面伸来,一把揪住了他连帽衫的后领兜帽。一股力量传来,瞬间止住了他前冲的势头,然后轻轻一提,就将他整个人从泥坑边缘拎了回来,双脚重新踩在相对干爽的地面上。
彼得惊魂未定,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一抬头,就对上克拉克无奈的眼神。
克拉克甚至都没怎么动,还保持着弯腰整理睡袋的姿势,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显然在彼得滑倒的瞬间,他就以超人的速度做出了反应。
“小心点,彼得。”
克拉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笑,“超级速度偶尔也该用在拯救我们“蜘蛛侠”的尊严上,尤其是在这种……不太英雄的时刻。”他指的是彼得即将摔成泥猴的窘态。
彼得脸一红,一半是后怕,一半是尴尬,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谢、谢谢克拉克先生……”
话音未落,一条干燥蓬松的白色毛巾,从旁边帐篷的开口处“嗖”地飞了出来,精准地罩在了彼得湿漉漉的脑袋上。
太宰治那带着浓浓鼻音、显然是刚被吵醒、还带着点不悦的慵懒嗓音,慢悠悠地从帐篷里飘了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恭喜你,彼得帕克先生,在今晚的“象限仪座流星雨观测暨野外生存挑战赛”中,凭借其卓越的“平地摔跤”技巧和“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潜力,成功荣获本年度“最狼狈星际探险家”称号。奖品是干毛巾一条,希望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