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珛愣在原地,恍然以为赤羽军卷土重来,疾步向外走去。
他的残部已被团团围住,丘长辕被禁统首领持刀架住。
付琎是一步废棋,越离真正想要的,是他躲躲藏藏的旧部。
只要他来赴宴,必然不会空手前来。
而他一定会来赴宴。
景珛立在过曝的天光里,真心实意地疑惑着:“他怎知我一定会来?”
身后有劲风刮来,他猛转过身挡开一刀,没挡住蓄势待发的下一招。
刀刃没入腰身的一瞬,他的疑惑有增无减:“……他许了你什么?”
丑仆没掉以轻心,锋刃割开骨肉再进一寸。
“他会让我回家。”
景珛握住剑身,古怪地“哈”了一声:“仅此而已?”
“你不会明白的。”丑仆拔出剑来,转而戳进他的另一只眼,“你也是这么对他们的,对吗?”
景珛痛啸一声踹开他,眼中的血汩汩顺着指缝流下。
“你个……成事不足的废物,他不过随口诓你,你呃……你也信?”他失血过多站立不稳,摇摇欲坠地半跪在地。
丑仆抹了把奔流不止的眼泪,终得解脱地笑了一声:“你果真刚愎自用,无可救药,就算他诓了我,我也要杀你陪葬!”
长痛不如短痛,他恨了这么些年,日思夜想,早将他耗得似鬼非人。
奔流入海,春去秋来,只有他被长长久久地困在国破家亡的那一天,承受着无尽的鞭笞。
画地为牢的日子他受够了。他要回家。
阴冷的吐息包裹着景珛,耳边传来缥缈的呼声,身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泥泞,一寸寸吞入他的残躯。
他如释重负地沉了下去。
凋花
还剩一口气的景珛被送回明景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赏出去的东西不费毫厘地回到手中。
越离命人将新炼好的丹药给景珛送去吊命,冷声叮嘱:“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侍人打个寒噤,喏喏而退。
那之后,明景宫成了真正的冷宫,用来救命的丹药使他如坠云端,迷幻着欲生欲死,醒来后却仿佛身在冰窟,空虚与恐慌成倍反噬。
于是服用的丹药也与日俱增,一遍又一遍生受着得而复失的撕裂。
他如愿以偿做了人间的鬼魅,求死不能。
“先生,今日出了好大的太阳,我们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