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山人撕下一只鸡腿来啃,嘴巴上的胡须随咀嚼而一动?一动?,淡然道:“没听说过?。”说着,用另一手给自己倒酒。
只是那神情?,显然不像没听说过?的样子。
季恒想知道,这些年劝吴王多布施,吴王也十分信任的那位云游仙人,究竟是不是师父?
他把葫芦接了过?来,给师父斟酒,说道:“方士们都说,吴王子嗣养不大,是因为德没攒够,劝他多布施。可这些年吴王也没少布施,太子焕为何还是夭折了呢?”
云渺山人闷了一口酒,享受着难得的美酒美食,眼睛惬意地眯起,感觉快飘飘欲仙了。
他状态很放松,说道:“吴王命里就无子,一个都没有。他不服,想强行逆天改命留下子嗣,根本就行不通。”
“那太子焕,吴王若没把他接来,就养在外面也不至于夭折。坏就坏在接回?来了,还立为了太子,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又啃下一口鸡腿,说道:“吴王这事儿,我?也问过?你师祖,他也没有破解之法。”
季恒恍然大悟,又问道:“那师父又为何要跟吴王说,只要多布施就能留下子嗣?”
不知是否是酒气上头的缘故,云渺山人的脸“腾—”一下便红了,矢口否认道:“谁说我?说了?没有,我?可没说!”
季恒道:“吴王那么有钱,师父给吴王算卦,吴王都给了师父多少钱?师父该不会?早就发了大财,背地里还藏了好几?座别院吧?”
“胡说!”云渺山人道,“我?可没收钱,一个铜板都没收。正因为我?没收钱,算的又准,吴王才?更迷信我?的话呢!”
他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看着这徒弟,只觉得烦死了!又问道:“布施不好吗?”
“他抱着那金山银山,是能花完啊,还是能带走啊,还是能传给下一代啊?布施了,百姓获益,心里也能念着吴王的好,他自己也能积点阴德,给下辈子攒下善报,不好吗?”
季恒道:“是很好。”
云渺山人又“哼”了声?,说道:“为师给人算卦,算到凶卦,他们问我?破解之法——反正有钱的我?就劝他多布施,残暴的我?就劝他待人仁慈,懂吗?”
季恒哭笑不得,说道:“懂了。”
云渺山人又道:“若不是看你们齐国穷得叮当响,我?高低也得劝你多布施。”
“不过?你们齐国只是公帑穷,百姓倒是不穷。我?看过?了,你们这儿的百姓日子过?得还不错,也就比粮税全免的吴国差了那么一点。”
季恒道:“弟子一定再接再厉。”又问道,“师父下个月离开?齐地,是不是就要去往吴国了?”
云渺山人捋了一把胡须,说道:“勿要多问。”
季恒道:“若是去吴国,能否帮弟子给吴王递几?句话?”
他不清楚师父和吴王之间是如?何联络,但太子焕夭折,吴王内心痛苦,必然还会?再找师父。
他需要一个人来做他和吴王之间的联络人。
这个人要行踪神秘,不能让人看出有人在他和吴王之间递口信。
这个人也必须绝对可靠,因为一旦出卖了他,他便只有死路一条。
季恒原本想借吴王太子的丧礼,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派人去吴国吊唁,顺便与吴王联络,但想了想还是不大稳妥。
按照礼节,吴王太子殁,齐王理?应派人吊唁,这是例行公事。
不过?派谁前去,还要向?朝廷报备和请示。
而吴王太子丧礼如?此隆重的场合,那段时日前后?,吴王身边必定安插满了陛下眼线,兴许谁的表情?如?何,看上去哀不哀痛,都会?如?实传到陛下耳中。
谁私下见?了吴王,陛下还会?不知道吗?
可师父便不一样了,谁又知道这云游仙人,私下与他季恒也交情?匪浅。只要师父与吴王的谈话别被人听到,便能神不知鬼不觉。
云渺山人再度让步,道:“你让我?传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