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季恒道,“有空帮我看看临淄城外的别?院,最好是依山傍水、远离人烟,能静养的。也?不用太大,能住下十来个人便好。”
左雨潇有些疑惑,问道:“不知是谁要住?”
季恒垂眸道:“是我要住。”
他许诺过天子会在一年之内搬离齐王宫,不再插手齐国事。
他做这些事,也?不想牵连更多的人。
他该准备离开了。
——
送走了左雨潇,季恒又拿出齐国今年的预算,调整上面?的金额,调整完又拿出了算盘。
这年代原本没有算盘,但算盘又不难做,季恒便出了图请木匠打造,而后推广使用。
在此之前,大家?算术都只能用“算筹”。
虽然算筹的功能也?很强大,能进?行复杂运算,但摆弄一根根木棍,实在没有拨弄算盘珠子来得方便,算盘的推广便也?直接提高了齐国做账的效率。
算完,季恒便卷上了竹简,扭头看向门?外,见庭院已彻底被夜幕笼罩。
小婧问他是否要传饭,季恒有些没问口,便道:“先不用了。”
眼?下时辰也?不算太晚,阿洵应该还没睡。季恒想起阿洵上回说?要看预算的事,便道:“我去趟华阳殿。”
若是气氛合适,还得和阿洵提一下自己可能要离开的事,先打个预防针才好。
——
华阳殿内灯火通明,门?窗一律大开大敞。
姜洵院子里没种花,而只有茁壮成长的各类绿植。
季恒穿过那绿油油的庭院,手握竹简,提着白衣拾阶而上,却?见殿内空无一人,除了门?口守职的郎卫,竟连个宫人也?不见。
他心道奇怪,又想起明日休沐,邓月、皓空应该都已经回家?了,是因为这个才这么安静的吗?
他试着叫了声:“阿洵?”却?只传来幽幽的回音。
华阳殿比长生?殿要亮堂许多,两?侧纱幔随风轻摆,季恒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四周静得他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走到内室竹帘前,又听里头隐隐传来些水声。
季恒用竹简挑起了帘子,见里头摆了道屏风,屏风上空正萦绕着薄薄的水雾。
姜洵的衣物散落一地,光是看到这些衣物的轨迹,季恒都能想象到姜洵那边走边脱,边脱又边扔的随性模样。
在洗澡吗?
季恒想着,踏入了内室。
他方才叫姜洵,姜洵没应,莫非是泡在浴桶里睡着了?虽然浴桶的长度也?无法?容纳一个人平躺下去,但泡澡入睡还是蛮危险的。
他想到屏风后看一眼?,却?又莫名感到不太“方便”。
紫瑶长大一些后,季恒的确感到身为异姓长辈有许多不方便。他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跟阿洵还会有这么多不方便的地方……
而正纠结,黑色漆画屏风后,姜洵“哗啦”一声起了身,水珠顺着紧实的肌肉滚滚滑落。
他跨出浴桶,也?没擦身,拾起宫人放在托盘上的亵裤,没一会儿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身上只穿了那条亵裤。
季恒没料到姜洵会如此示人,叫道:“阿……阿洵?”
姜洵没应他,只径直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