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在原地?停留了许久。
有人?“咚咚咚”敲了三下马车侧窗,姜洵以为是郎卫,挑起竹帘一看,看到车窗外?竟是季恒那道?一袭白衣、风光霁月的身影,心里一激灵,脸颊更?红了,竟又莫名生出些许内疚来……
季恒道?:“今日学宫来客太多,前面已经堵住了,我们不如下车走走。”
“好。”姜洵应着,欣然起了身。
季恒往前走,太傅牵着阿宝一老一幼跟在季恒身后,季恒走着走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姜洵、姜沅、邓月、皓空都已跟了过来,没人?掉队,这才放心继续走。
门口宾客络绎不绝,学宫祭酒孙营,正亲自站在大门前迎客。
他方才便?看到远远堵在路中央的驷马高车上,那写着“齐”字的竹编灯笼,知道?定是公子来了,说不定大王也来了,一时有些面露难色。
季恒走上前去,问道?:“今日怎么?会?这么?热闹?”
他一路上还?听到许多赵国、楚国、吴国等地?的口音,大家都是几位老师带着几个学生的配置,像是组团来的。
大家身在一个圈子,可能多多少少都彼此相识,或是听说过对方的名讳,于是又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相谈甚欢,这样的景象季恒倒还?是第一次见?。
学宫每逢初一、十五都会?举办一场期会?,且每年七月十五这一场尤为盛大。
他知道今天学宫里一定会热闹,却完全没想到会?是如此热闹。
孙营便?相当于学宫校长,解释说,由于去年七月十五那一场期会?太过精彩,前来辩论和旁听的学者、学子们回去后纷纷口口相传,这件事便?在学界里传开?了,今年便?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孙营又苦恼说,来客人?数太多,已经远远超出了学宫的接待能力。
他原本安排了学宫里的上舍弟子们在前排听学,可后来一看来了许多宾客,便?把自家弟子的座次往后挪了挪。
只是紧跟着又来了几波宾客,把殿内座位都坐满了,他便干脆把弟子们都安排在了院子里。一会儿整面墙的屏门一开?,院子里也一样能听到。
只是此刻,宾客仍在不断涌入,这下恐怕是院子里站都站不下了。
祭酒又说,因尚未接到通报,不知大王和公子要来,于是未能留好座位。
季恒站在门口往里一看,见?殿内已坐满了人?,院子里也已站满了人?,只是姜沅也是远道?而来,一时有些犯了难。
他道?:“殿内能不能再挤一挤?能挤下四个人?就?好。”
让姜洵、姜沅、邓月、皓空先进去。
他、老师和阿宝就?先不凑热闹了,反正每次期会?,一旁都有专人?记录,抄录多份后还?会?放在学宫里供人?借阅,他到时再拜读一下。
孙营却是十分为难,道?:“这殿内已经挤了又挤,实在是多一张席子也放不下了……大家都是慕名而来的客人?,都已经坐下了,便?也不好再往外?请……”
季恒便?道?:“这是自然了。”
姜沅便?善解人?意道?:“如果是为了我的话,那不用了。我只是想参观参观,四处看看就?好。大师们的辩论,我听了也未必能听得懂呀,别再浪费座位了,让这些学子们进去吧。”
季恒也觉得如此甚好,对姜沅又有些愧疚,说道?:“那叔叔一会?儿带你们到藏书?阁去转一转。”
姜沅应道?:“好。”
季恒又叮嘱孙营说,来者皆是客,请祭酒务必要招待好,经费上不必太过节俭,今日的费用他会?另拨。
且他看许多先生、学子们衣着朴素,身材清瘦,看着并不富裕。远道?而来,可能也只是为了心中对学问的信仰,竟很是感动。
他便?道?:“这几日学宫日夜开?放,若有人?愿意,可以在学宫留宿。反正济世堂这么?宽敞,最近天气?也炎热,铺张席子就?能睡了,还?能省掉旅店的费用。晚些期会?结束,还?请祭酒问问大家,若有人?要留宿,便?先登记姓名。”
祭酒应喏,可又担心留宿之人?太多,学宫里睡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