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肖玉桃的日子照旧。捡柴、洗衣、做饭,偶尔在门口远眺愣神。
这会肖玉桃正在凉水河边用力地捶着衣服,心里想的却是陈济川。
也不知道他的碗卖的如何了,怎么没再来过,一百只碗要卖这么些天?
她摇摇头,提起木盆往回走。
牛二在家里蹲了好几天,等到他娘不在,这才钻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偏僻处拽。
肖玉桃被惊得木盆都没抱稳,猛地挣开,大声喝道:“你干什么!”
牛二被她一喝,怔了一下,忙笑着道:“是我啊,玉桃。”
肖玉桃皱眉,冷冷抽回手:“我看出来了。你这是作什么?”
牛二左右看看,四下无人,这才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我听娘说,你要嫁给那个陈济川?”
肖玉桃还未答,他就抢着往下说,语气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他现在穷得叮当响,在书院时还是个任人欺负的孬种。”
“他在书院怎么了?”肖玉桃问。
牛二愈发来劲,眉毛一挑:“你别看他人高马大的,在书院里挨打都不敢还手——你别不信,我表弟在城里,他见过。你要真嫁他,那是瞎了眼。你再等等我,咱们从小到大的情分……我去说服我娘。你也知道你……,我这也是为你好。”牛二脸上的羞涩一扫而空,转而成了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一番语无伦次的话像是先说动了自己。
肖玉桃听得直想笑:“我怎么了?我是缺了鼻子还是少了眼睛?这些年你娘没少跟人说我坏话吧?若不是你这份情分,我也不用受这无妄之灾!”
牛二脸色骤变,张了张嘴,还想辩解。
肖玉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啐了一口,抱起木盆,转身走了。
牛二本想再追,却被他冒出来的老娘扯住了耳朵,骂骂咧咧地说个不停。
肖玉桃听得分明,那骂声拐着弯的说自己晦气不检点,她正想放下木盆上去理论,背地里说是一回事,在人面前说那可是另一回事,忽然听见几声狗叫。
她转头一看,只见牛二娘脸色煞白,脚下发软,牛二拽也拽不动。几只野狗蹲在巷尾,呲牙低吼。
牛二见拉不动他娘,竟抄起短棍就打。几只狗子凄厉的叫声直穿天灵盖,连带肖玉桃的心也跟着一紧。
“你丢块石头吓走就是了,又没挡着你的路!”
牛二重重丢了短棍,弯腰背起他娘走了。
狗群这才缓缓散开,围在肖玉桃脚边打转,低头嗅着她的手。她蹲下一只只摸过去,见没有被打伤,这才放心。
这些都是她喂过的野狗,平日里她总把家里的剩饭端出来给它们。
只是今天没有吃的,肖玉桃只好抱歉的朝它们摊开手。
几只狗子似懂非懂地嗅了嗅,又慢悠悠趴回巷尾守着。
肖玉桃抬眼望着牛二娘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
自打牛二小时候在她家寄养过几日,那女人就提防她家得紧。明明是牛二在自己家养不活了才送来,可此后牛二娘就不让牛二跟她家走得近,像是怕有谁跟她抢儿子似的。
自从有了由头,牛二娘见人就讲肖玉桃如何克亲坏家,命带六危这事,她说的比肖玉桃自家人说的还多,真是多亏了小时候的情分。
肖玉桃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满的瞪了一眼:“畜生都比人知恩图报!”
肖玉桃回到家,撑开攥干的衣服,搭在院中的粗绳上,在湿衣服上摸了两把手,就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