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喜欢上我的。”陈皓勉强挤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已经开始变了。”
喻橙眼睫轻垂,看向他的眼神,像是怜悯又像是不屑。
“是么?”喻橙轻声道:“你就不好奇吗?为什么爸妈大哥这么爱你,却会莫名其妙地拿出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陈皓道:“你什么意思?”
喻橙弯起唇角:“蠢。发现了你身世,把亲子鉴定送到陈家,又帮着大哥把我找回家的那个人,就是江观潮啊。你逼着他娶了一个他厌恶至极的人,还让他受了那么多罪,如今还幻想着他会爱上你?”
“做、梦。”
陈皓面色惨白。
“橙橙!”陈夫人见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绕过茶几冲上前来,搂住了陈皓的肩膀:“皓皓,不是的,没事没事,观潮不讨厌你的……”
陈知国也拧着眉,面露愠色:“喻橙,你说得太过了!”
喻橙一愣,下一秒,泪水已经盈满了他的眼眶,方才轻蔑嘲弄的模样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助慌乱:“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气不过,一想到我的爱人受了那么多罪,我就……”
“他不是你的爱人!”陈皓吼道,转头抓住陈夫人的手腕:“妈,他在说谎对不对?亲子鉴定不是江观潮给的,找回他的也不是江观潮——”
然而陈夫人在短暂的怔愣后,却回避了他的视线。
答案已很明显。
陈皓呆呆地垂下手,后退了一步。
怪不得。
怪不得这两天,江观潮会对自己这么好。
终于能离开自己这个讨厌的人了,终于能和心爱的竹马破镜重圆了,怎么可能不开心呢?开心了,仁慈地给点甜头,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带自己回家?为什么还要在父母弟妹面前维护自己,为什么还要送给他玉牌?
陈皓猛地握住了胸口前垂挂的玉牌,那玉已被他的体温彻底温暖,在这一刻,竟仿佛给了他尽管渺小、却极为坚定的力量。
“我不信。”他说:“我要亲口问他。”
说完,他冲到玄关,飞快地换了鞋,只一息的时间,便推门奔进了一片大雨之中。
“皓皓!!”陈夫人大喊一声,急切地抓住了大儿子的胳膊:“快叫人去追!这么大的雨,他会感冒的!”
陈绪文点点头,快走几步离开了客厅。
喻橙小声哭了起来:“对不起,爸,妈,我是不是……是不是还是不回来好一点?”
陈夫人看着亲生子这副模样,心痛交加,再多责怪也无法说出口,赶忙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柔声安慰。
没多久,喻橙借口头疼,上楼休息去了。
客厅里,陈夫人面露疲色,靠在丈夫的怀里:“我们是不是太急了?皓皓他该有多难过啊。”
陈知国拍拍妻子的肩:“早晚要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
“可你看喻橙今天说的那些话……”陈夫人抬起头,眼中满是忧虑,“那孩子心里对皓皓有怨……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纵着皓皓,事情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正如绪文说的,当初那件事,我们都有责任。”陈知国说,“婉茹,我知道你心疼皓皓,但你也得明白,喻橙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我们欠了他二十三年,必须要好好弥补他。”
陈夫人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知道丈夫说得对。血缘是斩不断的纽带,而喻橙流落在外吃尽苦头是铁一般的事实。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倾尽全力弥补。
可是陈皓呢?
那个她亲手喂养、抱在怀里哄着入睡、看着他跌跌撞撞学会走路、骄傲地站在毕业典礼上的孩子……
要是两个孩子没有旧怨,也就罢了。可偏偏,三年前,他们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陈皓用不光彩的手段让喻橙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如今,喻橙想要让陈皓尝到同样的滋味,并非不能理解。
陈夫人本还幻想着两个孩子能和睦相处,可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必须做出抉择。
“我知道。”陈夫人闭上眼睛:“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