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拱手道:“先生莫怪,学生昨日睡得晚了,这才一时失神。”
“身强体健,方领圣人之悟,惜时勤学,方知圣人之道,正所谓道之为道……”
先生一旦沉迷到讲书中,便天圆地方万物糅杂,沉醉不知归处了。
魏明松了口气,脑海中又浮现昨日文台上楚燎的神情。
父王带他离去前,他回眸望去,楚燎腰间的玉璜似乎没有之前那么亮了,反倒是那双盈盈目,追随那顶罪的随侍依依而去。
他人之祸,因己而起。
待太师的授学结束后,黯然的九公子在随侍丛云的陪同下,回了笃志居。
昨夜一场大雨,将整个魏宫都浇得清亮,檐角墙下的水洼中,闪动着澄澈天光。
他一路搅踏天光,不走寻常,湿了鞋袜也浑不在意。
到了笃志居,丛云替他除去沾湿的鞋袜,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门外有人来报。
楚国质子前来问候。
魏明光着脚站起身来,脚下是上好的兽毯,惊喜道:“快,快传!”
楚燎换了身衣裳,依旧是魏制的袖袍,出门前阿三替他掖了许久,才不至扰人行动。
越离烧退了些,尚在昏睡中,是阿三随他而来,姬承在房中替越离上药。
来时阿三无论如何要知会越离,楚燎甩开他的手,自己跑来,他才无奈追上。
“拜见九公子。”他俯身作揖,有模有样。
“不必,不必,你怎么来了?”魏明观他神色,看不出个子卯寅丑。
楚燎在丛云和外室的值守身上瞄了瞄,魏明会意道:“丛云,你们先下去,都出去。”
丛云警惕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小人的面说?”
“我有意结交,既然你没有诚意,那就算了。”楚燎说罢就要拂袖而去。
“哎!你别走啊!”
“公子,地上凉!”
“丛云,你们快出去,我自有安排。”
丛云瞪了楚燎一眼,带着人合门出去了。
楚燎垂目看他拽着自己的衣袖,赤裸着一双脚站在地上,朝地毯挪了两步,“你上去吧,别着凉了,不然到时又得怪我……”
魏明心有戚戚地收了手,依言站到地毯上,见楚燎解下腰间玉璜,掷在案上,发出叮当的清脆声。
“喏,你不是想要吗?给你了。”
“这……”他拾起那枚玉璜,果然触手生温,是上好的玉品,雕工也精美,令他有些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