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猷沉三言两语,就让方自昀在她心中失去利用价值。
她的一只手越过椅背,轻轻打在那卷了云的古色条案上。
遥遥的小时候,就在这里,江猷沉曾蹲着,双手交枕妹妹脚边,待妹妹发现了,才更开朗地笑起来,向她宣告“一起船袜沉船事故”。
时间被当做沙拉搅拌,感情瘫痪。
江猷沉的电话响了,她松口气,找到离开的理由。江猷沉却用眼神投来警告。
也许宴会厅正热闹,花厅这里半天了也没见着点心;也许他们都如国际象棋那样谨慎前进,致使没一人使唤点心。
江猷沉坐入了另一把,与她相对的交椅。而他的脸有一半在轻影里,面对她的这一半依然有鼓励关抚的宽怀神色:“我们现在还有点时间来把它谈完,宝贝。”
江鸾感到悚然。宝贝。
她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江猷沉是怎么教训她的,等她怀揣忐忑地与江猷沉共处一公馆一整天都没问题,直到她已经沐浴更衣躺如温暖被窝,他能轻轻松松打开她的房门,提着条子。
他是慷慨的。这场感情谈判,江猷沉过于威势累累。当初捅伤她“嫂子”的一刀,善后可都是江猷沉,让了对方的家族企业几个点,甚至让那些关于家妹患有精神疾病的消息全部消失。天呐,她第一次那么讨厌他的年龄优势。只要她先出生,阅历的优势完全可以由她占领。
“你会背叛我吗?像你背叛任晚馥那样。”
江猷沉立即冷笑出声。
说得好像他永远能拥有她一般。
都说越小的蝎子越毒。他早知道他这个妹妹善于蛊惑人心、狠得下手,却没想到随着长大,最先的一口是在他身上!
他带点探究地望她:“江鸾,你要如何才知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那么特殊、那么无可替代……其实,很久很久前,哥哥好盼你出生。”
见她起了困扰的表情,这次他却没像往常一样,一连迭声唤她乳名,蹲下来亲吻她一只小腿,品尝她有些阴暗的欲望。
在江猷沉那格外偏重的声音里,她反剪双手,垂着下巴:“也许,要搞透彻的一些事情,并不需要从我身上。”她当然是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有理由因他对自己过分的偏爱而不解。她早知道这件事,直到和方自昀相处,让她感到不协调。
江猷沉既做了她的心理医生、妈妈、爸爸和性玩具和最好的朋友和最坏的敌人和人生导师。
小小地抗辩完,她又抬起头来,谨慎地用那双阒寂的黑眼睛看他,不再言语。
她这些日子和方学长极自然走近了,空余时间拿来应付方学长。
至少和一个陌生男性社交,可以忘却被哥哥搂入怀时,近来全身蔓延到骨髓的涨疼、皮肤刺痛的烦恼。
“在碰你的时候……公司股东会有例行体检。”
“哥哥和你开始的时候,不脏。哥哥再坏,只会希望你健健康康。”
他精壮的手臂搂住她,把她钳怀里,凑近耳朵小小漩涡,水流卷入海螺里般,引她入胜又继续着诱哄语调:“你说的这个方自昀……他脏吗?”
江鸾皱起鼻子,比着双臂推他,用自己的力量表示着抗拒、厌恶。
她清清的眼睛盯着他:“您是在对我进行羞辱吗?哥哥。”
江猷沉微愣,垂首亲吻她的手,眼皮覆着一层默然神色。
江鸾眼里毫无波动地玩着他脸颊肉。
确认她气消了,江猷沉贴到她脸侧,低沉道:“许多男性继承人在二十岁前,都会接受‘脱身训练。“
“……”
“要么在青春初期就给他们配备过夜的女仆,要么是接受这种‘脱身训练’,以免遭遇陷害……”
“你知道在奶奶家,女孩子又是什么样的吗?”
“如果她们知道你没谈恋爱,还对性一窍不同,或者太过好奇,会在你身边安排一两个男生,陪你上下学,学会接触异性。”她开始胡乱动,江猷沉轻笑起来,挠她腰,依然压迫着拥抱她。
“那也得我住得久才会这么胡闹,”她面颊的红随喘气平息消散,一下又变白,“她们热情,我就用方自润做挡箭牌。”
“还没去到奶奶家,就决定不久留了?”
“我现在怎么知道呢,哥哥。”她凑近,终于让他主动谈到奶奶家,“先住两月,等你来南京,差不多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