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日头透过窗棂,轻盈地洒落在地面上,细微的尘埃无声地浮动着,孟凤春站在那里良久,才缓慢地收回心思。
他想,他放纵自己沉迷于医书修撰中,其实何尝不是消极避世不思进取,其实除了耽于故纸堆中,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比如她提起的女医局,这是太医院从未有过的新制,是她一心要做成的,而恰好也是他力所能及,他也恰能一展抱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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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柠回去函德殿时,远远便看到两位臣子才从函德殿前殿出来。
其实她为后宫之主,往日都是出入于函德殿后殿,并不会过去前殿,不过今日恰从太医院过来,便撞上了。
那两位臣子显然知道这是皇后的凤驾,远远地便立在一旁,略垂着首。
阿柠见此,自然也礼让三分,命两位臣子先行,那两位不走,依然恭敬地立在一旁,她这才先行。
不过当行经他们面前时,她突然想起来了,其中一位恰是睿王妃的父亲。
幼时,她也曾去过他们府上,那时候只觉得对方很是严肃,不苟言笑,于她来说,是需要敬重的“大人”。
如今转瞬间,世事变迁,他显然不会记得自己了。
她也想起睿王妃,上一次她进宫,神情间颇为恭敬谨慎,并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知道吗,也许知道吧。
不过这些似乎也不要紧,其实不提也就不提,都过去了。
这么想着间,辇车已经抵达函德殿,她换乘小凤轿,进入后殿,这时候恰好李秉璋也从前殿回来。
李秉璋着一身明黄绣锦龙袍,身上还残余着处理政事的肃穆。
他看到她,眉骨挑了挑:“才从太医院回来?”
阿柠:“嗯。”
她笑着道:“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李秉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径自转入屏风后,很快那里传入衣物窸窣声,他在换下朝服,又有宫娥鱼贯而入,小心地捧来金盆,准备为他盥洗。
阿柠便凑过去,故意道:“你不想问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李秉璋:“当然是见到孙大人,他不是才从前殿出去吗?”
阿柠:“哦。”
她有些失望,想着他这个人素来小心眼,不是应该酸溜溜的吗?她已经准备好许多言辞来说服他,一定让他哑口无言!
李秉璋挽起袖来,就着金盆洗手,口中却淡淡地道:“孙万道这次来,是想为他小儿子求一个官,他那儿子不学无术,他倒是很会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