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夫人在芜青院正房的外室炕上守了一夜,才听到里面为顾然疗伤的人出来的脚步声。
她急忙起身道:“大夫,如何了?”
大夫熬了一夜,红着眼拱手道,“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箭上带了乌头毒,虽然已经刮去了渗了毒的血肉,也服下了解毒之药,但还需好好养伤,不可操劳。”
“好!那然儿他现在——”
“侯爷现在已经喝下解药睡下了,只要过了三天后,不再发烧,好好将养即可!”
顾太夫人闻言才微微放下心来,只是她上了年纪,又这么提心吊胆一夜未合眼,当即就有些支撑不住。
余妈妈见状,立即吩咐婆子抬了轿撵要送顾太夫人回欣荣堂歇息。
“这里——”
余妈妈会意,安抚道,“老祖宗放心吧,老奴已经叮嘱了凌姨娘照看好侯爷,大夫也安排好了住处,随时都能给侯爷诊治。”
顾太夫人慢慢阖起双目,点点头,“让他们好好照顾侯爷,有什么需要的药材不必回我,直接去库房拿,还有—芜青院的下人照顾侯爷有功,每人赏银二两,等到侯爷痊愈后还有重赏!”
“哎,老奴省的,老祖宗歇会吧,奴婢已经知会过库房那边了,大夫那里也打点好了。”余妈妈一路随着轿辇走着,一边细细回禀道。
见事情都安排妥当了,顾太夫人才放心得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在轿辇上睡着了。余妈妈见人已经累得睡着了,从一旁丫鬟的手里拿过毯子给顾太夫人盖好,又悄声嘱咐抬轿的婆子走稳一点。
又是吃饭,又是弹琴,还遇到了刺客,等到了回了芜青院时,凌红又帮着大夫给顾然处理了伤口。
折腾了整整一夜。
饶是木青这会放松下来也觉得困乏得不行,更何况凌红这副弱体?
凌红想起从前的自己,有时连轴转两天都能嘻嘻哈哈,现在,这副身体不过是一夜没有合眼,就累得头重脚轻。
睡梦中的顾然不知梦到了什么,微微动了动身子,却被一股剧痛从梦中惊醒。
看着自己只着里衣的上半身和肩上绑着的绷带,顾然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他慢慢抬起靠近凌红的那只手臂,想要给已经趴在床头睡着的她盖个毯子,却不料还未抬起就已经疼得满头大汗。
顾然怕吵醒人,只得咬着牙放弃了这个想法。
借着屋外射入房中的阳光,她光滑细嫩的脸庞上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泛着透明的光。
许是压在头下的胳膊有些发麻,她绯红的嘴唇嘟囔了几句。
顾然看着凌红眼下的黑青,就知这人定是看顾了自己一晚上,哪怕后背上的伤还在阵阵隐痛,顾然也压制不住翘起的嘴角。
小心翼翼地用另一边不会牵动伤口的手,温柔得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看着眼前累极睡着的人,顾然躺在床上静静沉思起来。不过片刻,他心里就有了定论。
这时,木青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进了屋。
木青看着已经醒来的顾然,不由激动起来,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看见顾然的眼色。
顺着顾然的视线看去,木青才看清了已经累的睡着的凌红。
木青当即明白过来,侯爷这是让他不要吵醒凌姨娘。
可是,尽管木青已经觉得自己放轻了动作,凌红还是迷迷糊糊得睁开了眼。
顾然慢慢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
“木大哥,是侯爷醒了吗?”
凌红双手揉了揉僵硬的脸,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木青朝着顾然的方向,尴尬一笑,他还是吵醒了人。
顾然道:“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也不怕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