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有冰柜,里面都是她从前喜欢吃的,单桠过去拿了碗酸奶,盘腿坐在地毯上。
哗啦———纸袋被撕开,她舔了口酸奶盖,被冰得一激灵。
就是一个人坐在原地看起来好像犹豫了很久,才把盖子重新虚虚搭在杯口,放进冰箱冷藏,披着毛巾起身出房门。
二楼很大,她跟柏赫的房间在一头,裴述原先的卧室在另一头,不过他有自己的夜生活,不是天天回来住的。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即使知道所有人应该都睡了,还是跟做贼一样小声地走楼梯下楼。
单桠眼睛畏光,却极其喜欢阳光,华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还喜欢太阳对着脸晒的人。
手电筒和镁光灯的强光是一点忍不了的,尤其是镁光灯,会让她心情极差。
但这时候也顾不上其他了,手机手电筒开着放在一旁地上,单桠双膝落在瓷砖。
嘴里把柏赫骂了千八百遍,总之不会是自己没准头,耳钉没扔进垃圾桶里的缘故。
垃圾桶里干净得能让十三岁的单桠拿去接水喝,除了塑料袋什么也没有。
到底去哪儿了。
嗓子还是凉的,她掩唇咳了声,弯腰很低地趴在地上,手电筒一处一处地扫过瓷砖。
忽然沙发底下银光一闪。
单桠咬牙,用尽了手去够,拉伤的脖子还没来得及贴膏药,酸得发胀。
不上不下吊着的一口气终于通了。
搓了搓灰,黑钻静静躺在她掌心。
单桠看了半晌。
苦笑着站起身,去二楼的复健房找消毒水。
六年前,她在一堆名贵礼品里一眼就看到了这个。
只是问了句,柏赫就把原钻给了她。
本以为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
那时候单桠只是觉得它跟柏赫的眼睛颜色很像,却比他要容易看得透彻。
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后来她才意识到这颗原石值钱两个字的概念,多具收藏价值,自己把它切割成三个耳骨钉又有多暴殄天物。
可晚了,跟那人眸色极其相似的黑钻已经被她割了,戴在了耳朵上。
单桠轻手轻脚地去复健室把耳钉消了毒,重新戴上,下意识伸手去摸,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和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心安。
路过柏赫房门的时候步子不自觉地放慢,没打探的心思,却听见了极其轻微的呻吟。
单桠脚步一顿。
柏赫的门后来没了关严实的习惯,怕晚上出什么事来不及。
总不会有人不敲门进屋。
她该去叫醒许伯和护工,他们经过特殊的培训,处理这种问题显然要比她专业。
可单桠的脚就这样钉在原地。
她也不差。
之前不都是她么。
哪里轮得到别人。
……
门,被推开。
卧室很大很大,却只有一张床。
被子早就被蹭开,床上之人压低着声音仿佛在梦呓。
走进了才越发清晰,那是种痛到极致的,困兽般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