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羽难以自持地摆了摆头——
分明不该是这样的!裴怀玉他怎么会、他怎么能?
而后有濡湿的触感沁在他的皮肉上。
他抬起僵硬的手,将那人的脑袋抬起,却见他阖着眼在哭。
泪水隔着梦境渗透进真实世界。隐秘的、滚烫的、发亮的,一点泪光。
大青观不亏之月(二)他……
潮热的梦境几乎将人闷死。
在一口气憋尽的关头,魏春羽钻进了逃脱的缝隙,喘着粗气摔落到现实世界里。
但定睛一看,又是来过几趟的裴家裴怀玉的卧房。
刺进下唇的牙齿被睡醒的人松开,但那温热的血液愈加复苏了,如同要补上梦中未完泪水的后半段。
魏春羽扶着滚烫的额头,神思恍惚之际,却被一皮下异物顶得锐痛。
——竟是那蛊虫。
他这时穿过来,倒替裴怀玉受了锥心之苦了。
只是不知自己的身体是否也被他占了去。
又或者。。。。。。他现在就在身边幽幽盯着自己。
“怎么又疼醒了?”一个青年男子在他耳边问道,声音里还带着困倦的嘶哑。
魏春羽惊恐得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当下用被褥裹好了自己的腹背,厉声诘问:“谁?谁在装神弄鬼?”
那声音显著地迟疑了一下:“鬼?我倒也的确是。从前教你不要把那些邪门玩意儿往身上种,你偏不听——看,现在疯了吧?”
“你。。。。。。在我身体里?”
那男人微恼:“哼,你弄清楚,到底是谁的身体——”
话至半截,在他嘴里转了个弯:“等等,这个魂魄气息。。。。。。你不是陛下?你把陛下弄哪去了?你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魏春羽还未答,却听那男人跳脚道:“可怜的大含玉唷!好不容易神魂松散地回到人世间,又没复位,又没和那小含玉相认,和人好好抱一抱亲一亲,如今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上了身——”
那拖长的哭腔吵得魏春羽头皮发紧。
“天杀的!你到底是个什么精怪鬼神唷!但凡你有点良心,就从我们俩身上下去!我给你找别的好身体!小兄弟,你听我说,这具身体就是个破布袋子,里头全是垃圾和病,活不过这个冬天的唷——”
昏暗的烛光在厚重的帘帐上晃出一团光晕,映出黑夜影影绰绰的本体。
轻柔软滑的被褥被魏春羽揉乱了抓在指间,他脑子里被吵得很乱:“我不是鬼怪,我是活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但你怎么知道‘含玉’这个名字?从来只有我的母亲会这么叫我。”
那声音听了他的诘问,却诡异地停住了。
随即弱弱道:“你的含玉,是哪个含玉。。。。。。魏春羽的那个含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