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李妈妈教她如何“服侍”夫君,现下应当派不上用场,可身边多了个疯狂飚冷气的大活人,总归还是有些紧张。
“你压着我头发了。”沈恕眼皮微抬。
林知微正胡思乱想,听见对方的声音,忙红着脸侧身坐起,哪知身上的动作带动了缠绕的发丝。
“嘶……”
“对不住,对不住。”两人的发丝,不知何时在枕畔缠成了细结。
林知微柳眉微蹙:这就“结发”了?现实意义上的?也太突然了吧!
那点轻微的拉扯感其实可以忽略不计。沈恕看着她急的泛红的耳根,却起了逗弄兴致。
柔韧青丝与黯淡脆弱的墨发紧紧纠缠,她伸手想去拆,越着急,发丝缠绕的越紧。
细密的发丝很快绕成死结,猜是拆不开了,倒不如剪了干净。
林知微恼羞成怒,抬手去取龙凤烛旁的小银剪子,咔嚓减掉自己那簇头发,才看向沈恕,似是在征求对方意见。
沈恕无奈:“你……剪吧。”
咔嚓,两簇缠绕的头发被先后利落地剪下,林知微拿出根红色丝线,在交织的地方编制成同心结摸样,放入二人枕下。
“结发成夫妻,恩爱两不疑。放在这里,讨个吉利。”她眉眼扬起,浓密的睫毛间忽闪着点点碎光。
仪式感要做足!管他信不信,我先信了!
沈恕没有说话。心湖泛起的阵阵涟漪,转瞬隐没为无声的叹息。在战场上见过了生死无常,他早无法相信这些吉利话。
林知微却丝毫不尴尬,笑着躺回床上。
“侯爷,您睡了吗?”
沈恕:“有事?”
林知微:“没,就是刚嫁进来,有些兴奋害怕,侯爷陪我聊会儿天可好?”
主要是兴奋,一点点害怕,以及非常想八卦。
沈恕:“你想聊什么?”
林知微想了想:“我只是一个八品小官的女儿,侯爷不会嫌弃我家门第不显吗?母亲早逝,父亲残疾,我们家日子过得很艰难,连像样的彩礼都凑不出来。我只勉强认字,看的书也不多,远不如其他世家贵女温婉知,礼饱读诗书,唯一擅长的就是做些吃食,这些您都知道吗?”
先自曝其短,降低预期,以后但凡表现好一点都是惊喜!
沈恕:“世家贵女的温婉知礼,我不稀罕。苏妈妈说你能扛事,仕女图里,你也勉强合眼缘。”
能扛事?是指能扛起生活的重担,还是能扛起侯爷您?等等,“勉强”合眼缘?侯爷您这嘴是抹了砒霜吗?这么会聊天?
“况且,你是玄虚道长仙人指路,为我指定的姻缘,何来嫌弃之说?”
林知微有些心虚,坦白道:“其实吧,玄虚老道潦倒时,我曾予他有过一饭之恩,兴许他这仙人指路是为了报恩胡诌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自己先招了。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侯府可赖不着她。
说来也是诡异,人都叫玄虚了,不是明摆着告诉你们他在故弄玄虚,这也能信?还有沈老夫人,明明一直在潜心理佛,每年给寺庙捐的香油钱不知凡几,这转头又信起了牛鼻子老道,囫囵同意了冲喜一说。侯府的信仰,多少是有点变通在身上的。
沈恕听她说完与玄虚真人的“一饭之恩”,静默片刻。
就在林知微心里打鼓,琢磨着是不是坦白得太彻底时,却听他淡淡道:“嗯,知道了。”
就这?您这反应是不是过于平淡了点?
他似乎无意继续这个话题:“不早了,睡吧。”
林知微:这就完了?不怀疑我别有所图,跟牛鼻子老道串谋觊觎他侯府的万贯家财?
不过,他的气息似乎靠近了些。
林知微脑子一抽,那句在心里盘旋了大半天的念头脱口而出。
“侯爷,您这身子骨,今夜洞房怕是不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