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中浮现着那一晚,段水流那沧桑疲惫的面容。
那么好的一个人,妻儿惨遭毒手,凶手却在仙岛瀛洲逍遥快活,只有一成的把握,复仇之路渺茫如斯,天道何其不公!
紧接着,他的耳畔又回荡起霍彦广那伪善狡诈的嘴脸。
自己一片善意,出手相救,为何换来的却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哈哈哈……”烛龙心嘶哑地笑,两种愤懑交织,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空中那条因吞噬过多能量而急剧膨胀的天蛇火蟒,不再是之前那条受控的温和的灵火,此刻发出恐怖的呼啸,足以震慑一切、焚尽一切!
此刻,炽热的火浪不受控制地向外奔涌,不仅仅只是足下这片土地,可以想象,只要火海扩散出去,这片流萤森林势必会化作焦土!
霍彦广躺在地上,五内俱焚、三毒心炽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破开了一道口子的虚空,喃喃道:
“……怎么会,他不是才元婴吗?”
“必须阻止他!”冉桥大喝一声,手中长剑挽起道道寒光,如冰河倒卷,试图浇灭那滔天烈焰,同时护住已被高温炙烤得难以呼吸的玄黄阁弟子。
尤言亦知事态严重,他身上铠甲灵光闪烁,试图逼近烛龙心,口中疾呼:“烛龙心!守住灵台清明!不要让心魔吞噬了你!”
然而此时的烛龙心双目赤红,周身灵力狂暴紊乱,哪里听得进劝告?
“哼,滚开!”
天蛇火蟒狂舞,反而将冉桥的水系术法和尤言的压制之力反弹开来。
也许是因为距离烛龙心足够近,或者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天蛇火并未对这二人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烛龙心反手一挥,冉桥与尤言躲闪不及,二人一齐飞了出去。
尤言顺着力道飞了五丈远,把力气卸下后,他身形一个趔趄,才堪堪站住。
在这种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一枚令牌的系绳被火焰熔断,滚入了被烧得焦黑翻卷的草丛深处。
而此时,冉桥也狼狈地从一堆烧焦的草木灰中站起。
眼见强行压制难以奏效,冉桥心念电转,灵气运转于丹田,他的声音陡然变得空灵悠远:“烛龙心!想想应忧怀!他若在此,岂愿见你如此走火入魔?!”
这三字如同一声惊雷,在烛龙心混乱的识海中炸开一道缝隙。
“……应忧怀?”烛龙心痛苦地捂住脑袋,他的神思模糊,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身影,却不是常见的人形,而是……
是一种更为庞大、一种足以充满整个天地的脑中幻影。
借着这一丝凝滞,一道熟悉的、带着关切的契约感应,穿透狂躁的火海,触及了他心底最深处的一丝清明。
“……龙心,烛龙心?你怎么了?”
烛龙心身形猛地一颤,赤红空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与痛苦。
他闷哼一声,强行收敛心神,以莫大意志力引导着体内狂暴的灵力。
那天蛇火不甘地哼唧了一声,它的声势渐渐减弱,虽未完全平息,但不再有毁灭一切的趋势,火势也不再蔓延。
破损了几块的秘境正在逐渐修复合拢。
烛龙心脱力般单膝跪地,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透玄衣。
而冉桥和尤言灵力也消耗巨大,气息不稳,面色一个赛一个的差。
玄黄阁众人的情况就更不好了,身上一个个都带着烧伤,更是狼狈不堪,惊魂未定。
不过此事还未了,冉桥强提一口气,持剑指向霍彦广等人。
他虽虚弱,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之事,皆因你等算计而起!实在是丢我玄黄阁的脸面!若不想我将此事禀明长老,尔等立刻立下心魔誓,在此试炼结束前,不得再主动对烛龙心及长虹书院弟子出手!”
霍彦广等人见识了烛龙心失控的可怕,又十分忌惮冉桥,虽然心中记恨,此时也只得咬牙立誓。
然而虽然心魔誓言立下,他们却用眼神交流着,神情十分不甘:
“现在这大好时机,此刻不解决掉烛龙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冉桥,胳膊肘往外拐,等回去了……哼。”
冉桥此刻也对玄黄阁这些人有了点数,他看向尤言,略一颔首:“尤言兄,有劳你先行护送龙心离开此地,让他静心调息继续试炼。此地由我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