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气氛正凝重着,突然传来通报,说是魏晓荷前来送点心。
萧随不耐烦道:“又来,来就来了,通报什么?”显然是一副已经很习惯的样子。
下属迟疑了一瞬,道:“他听说段先生和应先生在此处,就让下属转交食盒了。”
萧随不满道:“藏头露尾的,食盒拿来。”
应忧怀微微偏头,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之前自己到此处来的时候,魏晓荷也从来未避开过自己讨好萧随。
为什么他反而今天不出现了?
不过应忧怀没空追究别人,没功夫思索这些杂事,同样的,萧随也没有这个心思,只当是魏晓荷突然犯病了。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深究这丝不自然,但此刻,他自己也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烛龙心未死”的好消息,以及这背后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的复杂意味。
而这事情一出,应忧怀就更是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段水流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复杂无比,怎么,会是烛龙心呢?
作为当年长虹书院的夫子,他教导过应忧怀,也指点过烛龙心,更清楚这两人之间那种近乎命定又别扭的关联。
烛龙心“死”于衡律司之手,是他心中一件憾事,也是促使他最终坚定选择仙岛的原因之一。
权势,他需要更多的权势与能力,他需要能够手眼通天的权势和能力!
如果时光倒流,能挽回一切的话,会不会龙心就不会变成这样,会不会粟粟和松儿就不会死?
第105章水也倒流抽刀断水水更流
萧随按了按眉心,看向段水流:“段夫子,仙岛耳目通达,倘若龙心真在衡律司手中,且被弄成那副模样……恐怕只有借仙岛瀛洲之力,才能探明究竟,设法营救了。”
段水流坐在客位之上,宽大的袖袍垂落下去。
被萧随求助了,他抬起头,听完烛龙心经历的一切,段水流的脸上既惊愕又痛惜,“我……知晓了。”
“龙心是个好孩子。”段水流的声音发涩,“那孩子当年便让人心疼,没想到……”
他抬起眼,目光在萧随焦灼的脸上停留一瞬,又飞快滑过了应忧怀。
“我一日是你们的夫子,便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这话段水流说得咬牙切齿,话语中诚挚恳切,痛楚非常,“此事我既已知晓,一定会鼎力相助!仙岛律例虽严,但是探查一二,周旋余地总还是有的。我们一定能将龙心尽快救出来的!”
应忧怀素来沉默寡言,但是听见段水流的这番话,连他都忍不住目光灼灼地看着段夫子,仿佛就在不久之后,烛龙心很快就能脱离苦海、摆脱衡律司那批人的辖制了。
应忧怀拱手,行了个大礼:“有劳段夫子了。此事……关乎龙心性命,也关乎能否揭开衡律司的真正底细。”
“我明白。”段水流站起身来,袖中手指蜷了蜷,“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找人安排,一有消息,就立刻告知你们。”
段水流告辞了,他的影子被廊下的灯火拉得很长,更显得背影清癯端方,依旧是那位令人信赖的旧日师长。
廊后转出了一个人,魏晓荷,他目送着段水流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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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而行数百里,段水流到了仙岛瀛洲的地界之上,迅速收起了之前那抹温文尔雅的表情,边上几个弟子朝他问好行礼,他也浑不在意。
到了一处水榭之后,段水流指尖一弹,一枚非金非玉的薄片浮现,他以仙岛瀛洲秘法,将光影刻入信息:
“飞光是烛龙心吗?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那么他们要找的“烛龙”,难道就是应忧怀?
段水流思索几番,想到应忧怀的血脉与体质,顿时如拨云见日一般恍然。
怪不得,他们要将烛龙心制作成飞光。
那么,烛龙的身份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应忧怀了。
思索再三,段水流将之前录入的信息抹去,重新刻入:“烛龙与萧随已得知飞光身份,我可深入内部,帮助收网。”
消息送出,薄片化为流光没入虚空,水波粼粼,映着段水流无悲无喜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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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段水流屏退左右,独坐案前,窗外冷月如钩。
他从贴身内袋之中,取出一个陈旧的锦囊,从锦囊之中拿出一物。
那是一张丝帕,已经很旧了,跟别的手帕不同的是,上面绣着几朵浪花、一丛谷穗。